(玖)开眼
馁哥的情况有些不同,据说他是在别的系读了半个学期之后才转到我们系来的。那高挑的身材配上一套正式的着装,每天不同样式的皮鞋;做出一些耍酷的小表情总会让人觉得是理发店里的托尼老师。不过在与我和阿逼的相处倒是很合得来,得知他目前还与原来专业的同学一个宿舍;继而决定陪他一同去收拾行李搬过来住。完整的过渡到第二代宿舍成员,原先还因为麻子和大宝剑的退学,困扰到了周末会变成孤单一人。胖子、豆腐和拐哥的家距学校并不远;一趟公交车就能直达,所以之前每到周末都是我与麻子、大宝剑相依为命。而现在套哥、阿逼的情况大致与我相同,隔上两个礼拜才会回家一次;馁哥是跨市过来念书的,不是什么国庆节这样的长假一般是不会回去的。对于我们这些没钱泡妞节奏单调的屌丝而言;就算到了周末,生活规律也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替间往返于网吧和宿舍。可当时那样简单快乐的日子,却成了如今弥足珍贵的回忆,难以实现的苛刻。在网吧一元秒杀包夜活动的两个名额被我们几个抢到时总会高兴炫耀半天,玩网吧的奖励转盘抽到快要过期的饮料和零食吃的依旧津津有味。快乐是一件很轻松而让人费解的事情,有时它会无处不在;有时又找不见踪迹,有时它会突如其来;有时却又在急需时徘徊。
在我们寝室集体去打LOL时,时常会发生奇怪的玄学;但凡是开黑打游戏输的永远比赢的多;无论是双排还是五黑匹配,以至于除了套哥剩下的五个人没有一个能打上黄金段位。而后因为甩锅起内讧开始自顾自的单排,反倒开始上分了。馁哥从前在射手位置上打的效果总是不尽人意;自他单排以后转到辅助位,靠一手石头人和日女的轮换硬生生从白银四混上了铂金。阿逼在那个赛季是自套哥以外对游戏理解最好的人;一手上单鳄鱼,不管遭受多少人的GANK都能做到“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继而在他接触刚改版的男刀时;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每一场比赛的击杀数都在两位数保底,一整页战绩下来全是MVP;又熟练了一手那会儿版本强势的打野男枪,一口气连胜打上了单双排黄金二;组排的铂金,胖子在跟着阿逼连续双排几天后也首次打上黄金,只剩下我和豆腐苦逼的依旧停留在白银分段。豆腐是因为刚打完定位赛不久而且是在我们这一群人中最晚接触LOL的人;而我却因为过于痴迷亚索,技术本就不到家;运气还特别的差;好不容易能Carry一把,却遇不上好的队友导致经常被翻盘;一连几个赛季也没有迈过黄金段位的坎。可当我们打线下宿舍间比赛的时候还是非常团结的,每逢学期末;两间宿舍总会派出十个人来一场宿舍友谊赛。在被激起好胜心全身心的将精力投入游戏过程时,每个人的执行力都变得非常果断,加上有套哥这样高分大脑的指挥;尽管由于双方的实力势均力敌每一局都打的比较艰难,而每一次的获胜尤其是前期处于劣势抓到机会极限翻盘;起身亢奋欢呼;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的喜悦感;也多少能让我们体会到职业选手获胜时的感受了。
属于我们朴实无华的美好,随着第二学年馁哥退学而接近尾声;而在我们嘴里调侃的托尼老师馁哥也正真成为了一名理发学徒。LOL的热度因为吃鸡的出现开始褪减,我们也逐渐认识到父母给予我们金钱的来之不易;虽然网瘾一上来时常叫人难以忍受,可还是互相劝阻着杜绝了对网吧的无止境消费。学校在第三学年实行了较为严明的纪律;为了能如期拿到毕业证,我们也老实的返回了最初的课堂生活。计划准备在寝室装上WIFI,成为一窝除了上课吃饭以外真正足不出户的宅男。不在网吧继续挥霍余下的时间,我也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音乐的专研上。原本只是单单办理宽带的话时需要另外准备路由器的,新学年豆腐正好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番商议下豆腐同意用他的电脑做主体,买来随手WIFI插在电脑上代替路由器;每天还能用豆腐的笔记本上LOL来一把首胜。宿舍里没有了馁哥,阿逼和套哥每隔两个礼拜回家的时候;宿舍究竟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怜我乏味的周末生活,豆腐也好心把笔记本留在了学校给我无聊时解解乏。这样随时都能玩上LOL的条件,也同时让我后悔这些年去网吧充的网费算在一起也能买一台笔记本电脑了;当初要有这样的想法的话,也不至于为了网费便宜的网吧而东奔西跑了。有了电脑陪伴下的第一个周末度过的平凡而惬意;愈是这样的生活自然少不了一些小插曲的介入。
待到周日下午陆续返校的他们,来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即是急不可耐的要过电脑打上一把首胜。这倒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从套哥手上接手的胖子;手上的游戏打的好好的,却因为自己的屁股不老实荡漾着蹬腿,一个没注意把笔记本的充电线绕了进来给压断了。其实在屏幕暗下来不久他多半是反应过来了;可出于心虚的表现立马给我喊了过来,装作一脸懵逼的问我:“咦?光头,这个充电器怎么没用了?”“没用?在我手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到你手上就没用了。”心想着有些疑惑来到电脑面前。寻着充电线的位置往里检查很快就看到了被挤压破裂的缺口,所幸之前我是有留意他屁股反复荡漾情景的,要不然无辜的冤大头就是我了。“呐!你刚才在这里摇着凳子把线给压坏了,肯定充不进去电了呀。”“哦,那怎么办?”面对他的疑问,我更是觉得疑惑,心想着“怎么办?难道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考虑到他的面子我究竟没有这么说。“等豆腐来了,把事情告诉豆腐;要怎么办是豆腐来决定的。”略微收敛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胖子满意。冷场之下,套哥给出了一个非比寻常的建议。“嗨呀,多大的事情;等下就说是你搞坏的,大家一起赔钱就是了。”这一席话立刻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道:“一起赔钱我没什么意见,可为什么要说是我搞坏的?谁弄坏的谁承认不就行了吗?”“哎呀,无所谓的;反正是大家一起出钱赔。”套哥语出惊人的一番话,让我郁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旁始终沉默的胖子倒是非常乐意的。待到豆腐来到宿舍也仍旧没人主动说起这件事,继而在豆腐打开电脑发觉异样后,反复的逼问之下;胖子才说出了实情。豆腐虽然说起来来比较直接,但确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套哥本想帮着说清,豆腐的反驳也言简意赅:“是你搞坏的就是你赔啊,为什么要大家一起赔;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胖子终于答应这几天在淘宝上找找看相同的款式,可豆腐的笔记本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型号;充电器的接口也是世面上比较常用的。为了不耽误这些天的使用;豆腐于是自己带回家用电胶布简单的做了粘补,得知充电器已经修好的胖子;对于赔偿的事情开始推脱。每每豆腐问上他一句时,他便会敷衍的回复一句。最后也究竟是没有结果的,当然我也没有针对这件事情去评价对与错的资格,毕竟这就是从前的我。
或许在时间的沉淀下,每个人的心智或多或少都有了成长;也看开了很多不愉快的往事。虽然相互的感情仍然不见有多深厚,至少不满的态度不会在从嘴里表达出来。在吃鸡端游一阵火热的影响下,紧接着是吃鸡手游的出世;最初的吃鸡手游不论是画面还是操作体验感都极为相似于端游,所有的服饰也都是靠在完成游戏后得到的奖励币购买的箱子里抽取的;并没有什么枪械皮肤和特效的功能入口,浓浓的求生类射击游戏风格很快抓住了我们的胃口;好一阵子下课刚回到宿舍就会立刻组好四人小队,只要开始非得玩上整个下午到了晚饭时间才会散场。这样难得回到以往激情快乐的生活,在游戏还没持续几个赛季就匆匆重做迎来了收尾。面对新的游戏环境,最初我们还是能逐渐适应的;随着游戏版本的频繁更迭,越来越多新功能的加入;似乎失去了游戏原有的味道,游戏军团里成员的名字大多变成了灰色;究竟是在每个人陆续的卸载下至今没有在接触这款游戏。原本游戏热度锐减的LOL随着那年IG战队的夺冠而再次唤起了热潮,对于我们这些临近毕业的老男孩来说;即便偶尔在到网吧重温早些年的氛围,也再也找不到当年看中每一局游戏结果的热情了。在被同局队友抱怨菜鸟问候家人;也只会理性的回复一句:“我的”。时间之快恍惚间一眨眼就到了大专生活的第四个年头;豆腐本就贫血的体质,年边儿因为一阵胃疼的起不了床检查到胃出血;据说当时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在紧急调到南昌医院经过几次手术观察后才拉回了普通病房;就连他自己也说好几次都以为要死过去了,因为手术后需要长时间的安心静养,所以向学校请了一个学期的长假。
骚程也是继豆腐请假的同一年搬来我们宿舍的,而他原来的舍友就是前些年和我打宿舍有友谊赛的同学;骚程和他们是同一个村的老乡,年前他们就商量着继续留在这里上学也没什么意义;一群人合计着早些出社会混个长久的饭碗。唯独骚程的父母执意要他在这把学上完;拿到文凭才好更他介绍工作。骚程是个对二战历史和各个著名战役很有兴趣的人;就连他玩的游戏也和二战题材息息相关,我也是在他一说起二战话题就喋喋不休的熏陶下开始接触了二战的历史。他就像是一本二战历史的百科全书;只要是相关联的问题,不管他给出的答复是否正确;至少都会有一定的逻辑和道理。被培养出兴趣的萌芽下,我开始接触他一些比较喜欢的手游;里面有一款我倒是玩上了好长一段时间,游戏的名字是英文的;我究竟想不起全称了。里面的游戏内容大概就是十几个玩家分成两队,每位玩家操纵一条不同类型的二战战舰;有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以及航母,在想办法击沉敌舰的同时还时刻不能忘记占点的任务。我也因为不太熟悉这款游戏,时常在开局不久被发现集火而暴毙,从而遭到骚程无情的斥责。会让我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还那么在意游戏的结果,而为他感到幼稚。还记得一次因为他抱怨队友的声音太过喧哗,被我不耐烦的吐槽了一句:“也就是你诶,那么大了还在乎游戏的输赢干嘛?”因为这句话的开端,我们也大吵了一架。直到我开始自学各种乐理和乐器遇到一些难以逾越的难题,才想到与我争吵中骚程的一句话:“你为在乎的动力努力没得到好的结果,你心里是什么感觉?”现在想来,的确是一样的感觉。
在之后我和阿逼同去东莞打暑假工也正是这一年暑假的事儿,其实我们起初是真的不打算在找什么暑假临时工了。因为水上乐园的事儿,已经耽搁了一个月的时间;本地的县城到了这个时间段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活儿了,去外地来回的时间又达不到入职做满一个月的要求。学校这边原本是通知我们下个学期如期到校,准备统一安排校外实习的;可究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找不到好的实习单位,返校的日期也跟着一变再变;就算去了学校也没有给我们安排课程,而且学校里的一日三餐又是另一笔开销;眼瞅着有了充足的时间,这才和阿逼重新商量起了暑假工的事儿。为什么说阿逼最开始是不想去的,是在去年的暑假他和豆腐一起到浙江的空调厂里干过两个月;待他们之后吐槽起那段艰难日子的感受归总来说就是,不但要每天站着给每一台流水线的空调打上螺丝,一整天下来腰酸背痛的不说,宿舍的环境更是惨不忍睹到与蟑螂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以至于体验归来后都被那段昏暗的临时工生活烙上了影。但最后不知是因为什么情况,阿逼还是同我一起上了去东莞的车;八成还是舍不得我的。
像我们这样没有什么远行经验的学生,总会被社会上的这些老油条给摆上几道。虽然事先在县城的商店买了些吃的,可没想到在大巴车上待了十几个小时也没能到达目的地;到了第二天中午原先买来的物资却只剩下不到半瓶的矿泉水。期间经过服务区内看着那骇人的物价,究竟是打消了我冲动的欲望。随着手中的水瓶逐渐成空,反倒更加滋生了我的饥饿感;口干舌燥的感受也没能因为喝下那些水得到缓解。直至下午,大巴车司机忽然调转了方向将车驶进一个偏僻的路口。刚有人下车就被一群坑蒙拐骗的商贩围在一起;拿着些破旧不堪的手机模型吆喝着免费赠送,总有那么几个不那么聪明的人还真被他给拐走了。从商贩中间的小路往里走就能看到一个简单的食堂和一个样式还算齐全的便利店,看着食堂门口挂着的招牌上写着的“二十五元一荤两素快餐”的字样;即便在饿我也不愿去做这个冤大头的。转身走向右手边的便利店;随手拿起一瓶平常不过的矿泉水来到前台。试探性的小声询问收银员:“多少钱?”“五块。”那漫不经心的回答就像是告诉你爱买不买。阿逼紧跟其后的拿起一罐八宝粥,听着收银员报出十五块天价以后;满脸不屑的果断物归原位,离开时还不满的喃喃道:“tā • mā • de这么贵,我饿死都不吃。”而我终于是碍于面子没能像阿逼一样决绝,实在的做了一回冤大头。一番折腾下来,乘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车上;与我们同行的另一位临时工友在享受那二十五块美味快餐的同时拖人把我们叫到了一起,说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广东境内,可要是继续坐大巴的话,指不定还要熬上多久;而他刚才打开地图瞅着离这不远正好有个高铁站,拼车和高铁票一共也用不上多少钱。想来也是,与其继续在这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找到落脚点而选择采纳他的建议,继而所有人回到车上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简单与大巴车司机打过招呼以后,便离开来到路口乘上预约到的两辆网约车前往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