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花粉过敏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但凡十四娘的心思不那么灵透,也不能在瞬息之间举一反三,给了执念可乘之机。
就在众人都为十四娘担忧的时候,她自己却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终究是我的机缘不到,一块绊脚石走了,还会有另一块来绊住。”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了。
而傅玉衡也明白了,像十四娘这种本身足够通透的人,这世间的一切道理她几乎都懂。
这类人好处就是不会为俗事牵绊,坏事就是一旦生了执念,除非她自己想通,别人说得再多都没用。
他索性举起酒杯,“来来来,大家喝酒,这种时候就别谈正事了。”
又劝了十四娘一句,“别想那么多,就像你说的那样,时机到了,机缘自然就来了。”
十四娘笑着点了点头,也举杯来敬大家,“两位兄长与诸位姐妹也别为我烦心了,我本修行多年,原也不差那一时半刻。”
众人说说笑笑,一时酒过三旬,不免问起傅玉衡最近有没有新话剧。
傅玉衡的目光在一众鬼狐身上扫过,突然心中一动,“说来也是巧了,我昨天刚与内子商议要排一部新剧,今日诸位姐姐妹妹便来了。”
众人都笑道:“也是天缘叫我们赶上了。”
又追问他是个什么故事,大约什么时候能上映。
傅玉衡却道:“这个不忙。我倒是有件事,想探一探诸位姐妹的心思。”
几位姑娘相视一眼,还是由最大胆的连锁代为发问:“不知是何事,还请五爷明言。”
傅玉衡笑道:“也别五爷六爷了,那都是外头唬人的称呼。小生傅玉衡,今年十九岁。
诸位比我大的呢,可以喊我一声小傅;比我齿幼的,也可以和三娘一般,喊我一声五哥。”
一句话就让这一众美女为难起来。
她们生而为狐,想要化作人形,少不得多年修持。
可哪个女子愿意承认自己年纪大呢?
就连封三娘都满脸纠结,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嗫嚅许久,也没说出来。
傅玉衡先是不解,但想到前世自家女性长辈对年龄的态度,他就恍然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
他一派随意地问封三娘,“三娘,你化形几年了?”
“恰巧十年。”封三娘实话实说。
傅玉衡便道:“这么说来,你做人的年纪才十岁,我做你哥哥可没占你便宜呀。”
听见这话,在座众女都松了口气。
辛五娘道:“我们姐妹化形时日都在七、八年与十四五年之间,如蒙不弃,愿拜为兄。”
说着,就领着几位妹妹起身行礼。
傅玉衡也急忙起身,一一还礼,“五妹,八妹,九妹,十四妹。”
而后,又略有些尴尬地说:“今日来得匆忙,不曾备得表里。等到明日,为兄带你们嫂子一块来,你们嫂子那里有好东西。”
辛家几姐妹笑嘻嘻地先行谢过了哥哥嫂子。
而连锁与伍秋月两个女鬼,身死之时不过及笄之年,做人的年岁就更不大了。
或许是有了兄妹的名分,这些姑娘们胆子也大了许多。
一直未曾开口的辛七娘催问道:“看五哥的意思,似乎是有事吩咐,不知小妹们有何事可以效劳?”
傅玉衡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其实我是想问问几位妹妹,有没有兴趣做个话剧演员?”
这个提议,属实是她们没想到的。有人意动,有人踌躇,却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啊?”连锁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样的,也能做话剧演员吗?”
“那是自然。”傅玉衡笑道,“诸位妹妹不但任仪表出众,且各有法力在身,演起许多鬼神剧来,还省了我许多做特效的钱呢。”
说到特效,傅玉衡又想起一件事,“若是妹妹们有性子腼腆的,不欲抛头露面,也可以在我那里做个特效师,隐于幕后也有参与的快感。”
听了这话,众人都心动起来,就连马介甫也不例外。
姑娘们倒还矜持,马介甫意动之后,可就直说了,“傅兄,不知道你的新话剧里,还需要什么隐世高人吗?”
傅玉衡回想了一下《画皮》的剧情,“还需要一个邋遢老道士。”
马介甫立刻毛遂自荐,“你看我怎么样。”
等众人都随着傅玉衡看过去的时候,在座的哪还有俊逸出尘的马公子?
那分明是一个头发花白,胡须杂乱,浑身上下补补钉钉,油油腻腻,细看才知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傅玉衡惊得站了起来,围着他左右各转了半圈,“哎呀呀,马兄,你这形象,就是标准的世外高人呀!”
从灰白的头发丝,到露脚趾的破靴子,全无半丝破绽。
马介甫嘻嘻一笑,似个老顽童一般拍手欢呼,“好好好,我要演世外高人!”
好嘛,这形象一变,性格也跟着大变样,众人都觉得自己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却是十四娘心中一动,问道:“表哥,你的修行是不是遇到瓶颈了?”
“十四妹猜得半点不错,我的修行之道,的确是到了欲进而不得进的阶段。”马介甫点了点头,瞬间就恢复了俊雅公子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虽游戏人间却又游离于世俗之外,虽行善事却又不与人深入接触。
或许像他堂弟马义成一般,做个百工艺人,各处卖解儿,能寻到突破之路。
正好朋友傅玉衡是一开剧院的,他也算是近水楼台,省去了琢磨干什么这一道了。
他又向傅玉衡保证道:“傅兄放心,我既然要演,肯定会好好演,绝不会敷衍了事。”
傅玉衡笑道:“马兄的品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若是我这话剧能对马兄的修行有所帮助,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或许是有了带头的,几个姑娘各自思索又相互商议了一番,都决定到京城大剧院去体验一下做演员的感觉。
出乎傅玉衡的意料,就连性子最为腼腆的伍秋月,都没想着要做幕后,而是想站在舞台上,演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
不过很快,他就明悟了:越是像伍秋月这种不被家人重视的孩子,就越希望自己能站在闪光灯下,取得更多人的认可。
甚至有些比较极端的,就像功夫熊猫里的沈王爷,根本不敢停下追逐目标的脚步,害怕一停下就不得不回顾从前,不得不面对父母不喜欢他的事实。
伍秋月虽比不上沈王爷那么极端,但她的境遇还不如沈王爷。
因为沈王爷的父母是爱着他的,所谓的“我的父母不喜欢我”只是他自己的揣测而已。
但伍秋月的亲爹,却是真的,非常放心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埋在了远离家乡的地方。
新招募了一批自带特效的演员,傅玉衡非常兴奋,跟众人约定好,明天会带着妻子一起再来探望,才和众人告别。
等他回家时,徒南薰早就从东昌公主府回来了,正歪在榻上看书呢。
傅玉衡一边换衣裳,一边勾头看了一眼,却见她手中那书,封面上写着“左氏春秋”四个大字。
“你怎么想起来看史书了,往日里不是嫌这些书枯燥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徒南薰合上书,坐直了身子,“今天我去看大姐姐,发现她在看史书,说是要提前熏陶肚子里的孩子。”
傅玉衡一怔:古人也懂得搞胎教?
见他神色错愕,徒南薰取笑道:“亏你还是个状元郎呢,怎么连太任旧事也不知道呢?”
说着,便吟起了《母仪传》中关于太任的记载:“大任之性,端一诚庄,惟德之行。及其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
傅玉衡愣了半晌,“这我还真不知道,哪本书里记载的?”
徒南薰:“《烈女传》。”
傅玉衡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