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险化成蝶
我的心头猛地一震,果然被我猜中了。
你气呼呼地冲吴竞远喊了一句,你表舅是个臭头,便匆匆地跑了。我追上了你,一把拉住你的手说:“吴竞远的话你怎么能全信呢?就他那两把刷子,连考场都不敢进,也配说三道四?再说了,他爷爷开豆腐房,他爸爸是个掮客,那也算是资本家?筱娅,想开一些,不就是一所狗屁学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下子把火撒到了我的身上,气呼呼地说:“反正你是考上了,就拿这些没有边际的话搪塞我!音乐界推崇的是学院派,你懂不懂呀?我拿不到文凭,钢琴弹得再好,谁又肯承认?如果因为考得不好,我可以再努力。如果因为出身不好,我一生的理想就永远破灭了。他们凭什么只重出身,不看成绩?难道我的血就不是红的吗?”我无法回答你的质问,只能拼命地安慰你说:“甭那么悲观。如果你真的落榜了,南开大学我也不去上了。”你闻听后几乎喊叫起来:“胡说!好不容易考上了,为什么不去?”
我一时语塞了,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来安抚你。看见你那哀怨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便握着你的手温柔地摇了摇,很无奈地说:“哭吧,哭出来心里痛快!事情落在谁的头上,谁也接受不了。”你反而掏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说:“哭又有什么用呀?走吧,回家!”
我们离开了海河,一路上沉闷的谁也不愿意说话。街道依然是那样的街道,却显得那么漫长。眼看又走到了平时分手的老地方,我不由自主地站住了。你看了我一眼,很平静地对我说:“无所谓了。哀,莫大于心死。一块回去吧!”
老实说,你不再忌讳同我一起走进怡静里,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但你冷不丁冒出一句“哀,莫大于心死”,却叫我好一通纠结。那个时候,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乎丧失了正常的思维。于是,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随着你向怡静里慢慢地走去。
咱们两人走进怡静里,在你的家门口临分手时,我问你:“明天上午还在老地方等你?”你好像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低着头不声不响地走了。走着走着,你忽然回身叮嘱我:“鲍子,你一定要上大学,那是一条通向理想的桥梁,听见没有?”我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筱姬,就在咱们分手的一刹那,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难过吗?遇到这样的打击,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会去做什么?我真怕你一时感情失控,做出什么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