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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那颗老榕树,肃穆地扎根于废土,陪她魂不守舍。
视觉遭受重创,尚处在自愈的过程中。
何夕半躺在床上,侧目看高糊的夕阳。一粒硕大的赭红色尘埃,像一张涂鸦在毛玻璃上的贴图,表面泛着锯齿状的波痕。
书上说,难过的时候,要看日落。
何夕暗忖道,那她看过这般独特的落日,算不算因祸得福。
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和皮下出血,额上缝了七针,眉尾三针,另附一堆虽不致命,但足够折磨人的症状。
二十年来,何夕挨过最毒的打,受过最重的伤,莫过于此。
江蓠的生父动起手来,一点也不留情。这次没伤及脏器,算她命大。
快一整天了,她不敢闭眼。
因为眼中一黑下场,便会反复上演那出血腥骇人的剧目,而看戏的观众们,却在拍手叫好。
脑海中刺耳的蜂鸣,一度被漫天飞舞的辱骂所取代。
“去死吧你!”他说,“和你的鬼话死一块儿去,下辈子别投到老子家里,真特么丢祖宗十八代的脸!”
那个男人,是真的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