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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逵通透的眼,如同两枚黑曜石,沉在雪岭之上的深潭中。
她想,这样一双眼睛要是落下泪来,该是什么样?
会像星河被揉碎了那样惹人垂怜的吧。
“好,我陪你等。”她说,“你如果困了,我的肩膀可以免费出租。”
“……多此一举。你太小看我了,哈啊——”何夕打了个哈欠,喝了假酒似的,口齿不清。
舟车劳顿,吃饱喝足,困顿也是人之常情。
何夕打了会儿坐,就被周公叫去下棋。
苏醒时,漫天繁星坠入她眼帘。
有哪里不太对。
她为什么平躺着,头底下还枕着个软乎乎的东西?
何夕垂死病中惊坐起,语言模块重启加载。
时雨数着星星,含笑道:“醒了?快零点了哦。”
“我、我怎么睡在你腿上?”何夕下意识检查了下身体的零部件,没发现缺斤少两。
“让你睡得舒坦点啊,反正回去要洗澡,也不差这么点脏。”
“强词夺理!”
“呵呵,你开始靠的是肩啦,哪知道睡着睡着就倒下去了……”
“……你别复述了,我不想听详情。”
时雨捶捶麻木的腿:“何夕,扶我下呗。”
何夕起身,勉为其难伸出手,拉了时雨一把。
女孩眸色一闪,借着惯性往何夕肩头迎面倒去。
她对那只烧红了耳廓的右耳吐露道。
“肩膀免费,膝枕,是额外的价钱。”
说完,她收回手,满心欢喜地结束了这个人为制造的拥抱。
在夜色的掩护下,赤潮明目张胆地漫过口鼻,胡作非为后沿着侧颈涨落,抛下一颗缺氧的心。
何夕定了定神,木讷地跟上时雨留在沙滩上的足迹。
“我们去哪儿?”何夕问。
时雨:“找个人少的地方,藏起来。”
何夕回头看看仍不在少数的游人,疑虑道:“这可能吗?”
“走走看咯。”时雨迈着轻巧的步子,目不斜视。
记不清走了多久,她们来到沙滩的尽头,一个黑灯瞎火,荒无人烟的偏僻角落。
“这也太像恐怖片拍摄地了,难怪没人愿意来。”何夕说。
时雨伸了伸腰,笑:“正好,归我们一个晚上。”
她脱下鞋,赤足走向潮起潮落的分界线,在那之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