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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戈说:“我不知道,也许他去网吧了。”
妈妈听完,黑着脸走了,“都高二了,怎么还不长点心呢。”
不久传来开门锁门的声音,妈妈去通宵打牌了。
陈平戈傍晚吃完饭的时候,还看到陈黎,陈平戈提前吃完饭,在房间里忙活,陈黎过来把门推开了。
他歪歪扭扭地靠着门框,端着碗,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没有什么表情地问,“你又被人欺负了?”
陈平戈停下笔,一顿,过了一会才转过头去看他,陈黎长得高,看起来头快戳到门顶的框了。
“李识好告诉我的,跟我求救了。”陈黎说,低头扒了一口饭,不阴不阳地又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了。”
然后就用脚,把陈平戈的房门带上了。
陈平戈没理他,继续趴在桌子上,起稿投诉信。
她本来不是很容易集中注意力的人,再加上心里不安,写一会,没注意的时候,又走神了,脑中的思维纷纷扰扰。
她在所有人面前,假装得毫不在意,其实内心依旧是害怕的,那是一种对目前的遭遇,束手无策的恐惧。
为了应付生活中的伤害,她有特有的情绪延后机制,她习惯性让内心保持钝感,把当下情景里,那些会压垮她的感觉,小心地储存在一侧,等到她自认为感觉能迎接它了,再消化。
可能她当下的遭遇,她需要很多年后,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在午夜一个人的房间,才能允许自己蜷缩在床上,大喊大叫出来。
那些噩梦般的日子,那些依附在不堪记忆里的绝望情绪,这些年来依旧会偷空探出来。
校园霸凌永远不是过去时,它一直是现在时。
受害者的心情一直在那里。
当时尝试自杀损坏了声带,可能还带点心理原因,她几乎有一年,是失语的状态。
现在,她要求自己尽可能理性地,用自己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式,去解决目前的困境。
她先用手机,打开浏览器,跳转到一个博客的站点,然后开始把今天的经历和所思所想,记录下来。
她在遇到谌颐第一天,就开始写这个博客了,她每天不遗余力地记录着和他的点点滴滴,同时也记录下自己每天的成长感悟。
她的博文,都是设置为仅自己可见的,所以她可以放开心怀地畅所欲言。
通过写博客日记的方式,她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然后带着冷静的心情,开始做手头上重要的事情。
她写了两封投诉信寻求帮助,一封给林校长,一封给她作文大赛获奖时,采访过她的市里时报报纸的编辑。
林校长的当面给,给编辑的信,她需要明天去网吧,发下电子邮件。
写完信,陈平戈才意识到,要去吩咐陈黎不要冲动,但发现他已经不在家了,打手机,也没有接。
陈平戈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掏出作业写了起来。
写了睡,睡醒接着写,写到10点的时候,妈妈一问,陈平戈才发现,陈黎居然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时钟指向10点半,她决定刷刷牙,然后关灯睡觉了。
刷着牙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了:谌颐一整天,都没联系过她。
他今天在忙些什么呢。
陈平戈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翻了几个滚,手指在谌颐电话的通话键上,悬空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打。
也许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这个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也不好整天总黏着人吧。
她放下手机,蜷缩到被子里,准备睡觉。
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谌颐。
她飞快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环境噪杂得不像话,谌颐还没说话,先一个声音在嘶吼:
“wǒ • cāo你妈啊谌……啊!”
伴随着一声,令人听着心颤的惨叫,那个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