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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以为接下来的救人、捉人都是顺利成章的,哪知道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包括梦家在内,也没想到顾东篱会在电话里对她说:“这事儿,难办。”
他的意思是,人可以马上被解救、送回家,但接下来最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要再生张,这关乎舟舟的名声。
他还加重语气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气愤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shā • rén偿命、欠债还钱。”
电话那头的顾东篱显然很为难,他沉吟了一下,就是这略微的停顿,令她察觉不妙,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顾东篱开口说了很多,大意就是徐怀璋目前在剿总任职,算是傅作yi的得力干将,傅作为剿总司令,连领袖的话都可以不听。
军队的人,他一个文官很难把手伸那么长。
梦家沉默很久,任凭对方在电话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顾东篱大概也觉得对不住妻子,他说:“我尽力。”
梦家与他勉强地互道晚安放下电话。
顾东篱这时人在上海,他亲眼目睹着政局以摧枯拉朽之势不断地衰败,不少同僚都在为以后的仕途铺路,投靠或者说叛变,很多时候只是瞬息间做出的决定。
拿上海来说,打今年秋天起,已经有大量人涌入,举家南移的逃亡潮又一次浮现了。
在战火狂潮的横扫下,谣言四起,上海外滩已经实施宵禁戒严,但是南下的船只仍然无视宵禁,海面上仍然尽是忙碌的船舶。
作为一位为国家前途忙碌终日的外交官,顾东篱感到落魄,更感到前途渺茫。
作为一位不甘心雌伏想要继续驰骋于政界的政客,他更感到心余力绌。
当然,他也感到对不住梦家,不知该如何弥补这段裂痕。
很快,舟舟被解救了,这孩子如今呆呆傻傻,见了力丽和舅妈都不叫人,其他人更是不理,梦家简直不知该如何和她对话,只好把丫丫母女叫来。
两个女孩子一见面便立即抱头痛哭。
梦家准备继续告状,即使官司一直打上去,她也奉陪到底。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顾东篱回到了北平,他脸上还带着愧疚,似乎在为之前的冒犯感到不安。
梦家没有不理他,但态度客气很多,好像他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只是一名意外的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