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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家冲他打个招呼,这才对杜兴刚说:“来看杜姐姐,之前通过电话,她说下午会在家。”
杜兴刚撸下袍袖道:“刚才大夫正在给她看病,你来得正好。”
很快,梦家就来到杜馨遗的卧室,原以为她生了病,屋里必然也就是个病房的样子。
谁知里面收拾的清爽利索,杜馨遗也没在床上躺着,她披着件淡青秋罗长衫,正独自抱肘站在落地大窗前,颇有些遗世dú • lì的样子。
她听见脚步声转身回头——就见她手握一柄镶了汉白玉烟嘴的香烟,正在吞云吐雾,烟雾中恰能露出狭长细致的眼睛,由于她个子很高,一般男人与她站在一起时就显得很有压迫感,梦家更是必须仰视才能看清楚她的脸。
杜馨遗邀梦家一起坐在窗前,端来糖盒子请她吃零食,笑道:“上次见你,还是好几年前呢,转眼就成大姑娘了,我记得你和杜馨欣同龄。”
梦家因为没见到杜二小姐,少不得问候一声,杜馨遗道:“她不喜欢读书,一心想做电影明星,现在老爷子病了,我也管不住她,就由她去吧。”
她说话的态度里,既无留恋过去的伤感,也没有忧虑明天,只是那样懒懒的、淡淡的,仿佛身边诸事都与己无干。
梦家只好问:“杜老先生的病,现在如何?”杜馨遗眯起眼,长吐一口烟圈,摇头道:“看他受罪却无能为力,非常难受,恨不能床上生病的是自己。”
说完此话,杜馨遗忽然吁口气,低声道:“希望这段日子早些过去,真是糟糕透了。”
言罢,她好像很为自己的埋怨不好意思似的,朝梦家微微一笑,说:“我最烦人抱怨,可是自己竟然也不能免俗,真是抱歉。”
从梦家进门到现在,只有这句话,才算真正透露些许她的内心想法,梦家从中敏锐的察觉到杜馨遗对她的保留态度——没有意想到的倾诉和哀叹,也许对杜家小姐而言,世态炎凉引起的疏远固然令人难受,刻意打着探视的名义来看笑话才更刻薄。
所以她这样的心灰意懒,梦家倒觉得能够理解,只是不知如何启齿何茂林交付她的任务。
杜馨遗问梦家:“你姐姐可都还好?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梦家道:“大姐今年夏天大学毕业,大家平常都挺喜欢热闹的,常一起看电影、下馆子、看戏什么的,杜姐姐你呢?”
杜馨遗摇头道:“我不喜欢人多,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假如做人非得有点啥残疾,我宁可当哑巴,省得废话、错话、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