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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尽管刘玉章变节,她最好只字不提,谁也不能从自己嘴里听到任何描述。可她毕竟年轻,掩饰情绪的伎俩还不够老道,接下来几天,连佣人都晓得这几天大小姐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惹她生气。
这天下午沈太太又在家里打麻将,宝诗最讨厌中年妇女济济一堂的聚会,因此不等到人来齐,就立刻找借口溜了出去。
几个来打牌的太太们和沈家都是老熟人了,边打牌边聊天,说着就讲到了儿女们的婚事上。大家都说宝诗将来必定嫁的好。
沈太太道:“孩子们看人不准,终归要父母帮忙才可靠,但宝诗脾气又大,等她自己有了主意,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分明是赞成也得赞成,不赞成也没法子。”
话音刚落,一个穿浅蓝镜面缎短旗袍的胖太太笑道:“我大哥家那女孩子也是这样,你要是问她吧,总要说做一辈子姑娘,可一旦谈了恋爱,那就什么都忘了,只要结婚!”
众人听罢大笑。
这时的小客厅牌局正是热闹,牌友里有人是纺织厂董事长的妻子何太太,只见她冲胖太太使个眼色,对方立刻摸出一张牌朝桌上丢,说“红中!”
一位瘦太太看见这张牌,顿时有些雀跃,却被何太太严厉的目光制止了,就听见沈太太一声笑,喜道:“糊了!就等这张牌。”
洗牌的档口,有人看见梦家进来,忙招呼说:“二小姐好久不见,快来把你母亲换下来,不然我们口袋里的钱都要没了!”
梦家默默走到母亲身后,沈太太说:“你桥牌打的最好,可惜麻将是要看运气的,你站身后帮我看牌吧!”
梦家嘟嘴道:“人家还有事儿呢。”
沈太太一面抹牌,一面教育女儿说:“恐怕你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学生聚会,可是最近大学生们在闹事,搞什么活动要求抗日,你还是消停会儿。”
何太太接口说:“打不打日本人是南京政府的事儿,学生们起什么哄?也不知道那些警察会不会抓人。”
梦家道:“有本事去东北抓日本人,抓学生算什么本事?”
沈太太回头瞪眼女儿,胖太太连忙道:“我只求佛祖千万不要开仗。”
瘦太太插嘴说:“我才不相信会有什么战争,除非炸弹落在我前面,不过我也不信日本人到嘴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哼,我本来就不喜欢东洋人,我喜欢美国人。”
何太太打趣道:“你喜欢的美国人仅限于克拉克盖博!”
众人大笑,胖太太又说:“沈太太,慈善医院什么时候开张啊,到时宝诗会去做代表剪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