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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秦淮河。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地方?”
面前的风景,让沈弈语气不善。
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
两人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恬静。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成沉沉了;暗淡的水光一象梦一般。
这里胭粉盈河,这里是纸醉金迷之地,香气弥漫六朝古都最为浓艳的河流。
“这里不好玩吗?沈兄莫要挑啦!”褪下学院的衣衫,李左郡穿上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像是常来此的客官。
“你是如何看出我挑的,我不想再往前去了,速速送我回去。”沈弈侧目。
画舫在桥洞里往来梭织,掠剪着岸边曲栏杆玲珑绮丽的倒影。
李左郡拦住他招呼着船家,急忙道:“别,说好来玩的,怎么能中途离开呢?再说了,沈兄天天对着追月,就两人多无趣。”
“你说什么呢,追月是我家中奴仆,她尽职尽责,这么个有趣法。”沈弈头疼,要是早一点知道李左郡带自己来的是这种地方,肯定不来。
“哈?”李左郡语气惊讶,“她不是你的通房!”
秦淮河兜住了天上星点,像散落人间的万家灯火。夜风一过,满河的流光就被皴皱了,婉然地泛起微波来。
听过李左郡的解释,沈弈更觉得一言难尽。
他以为追月是沈家人安排在沈弈身旁的通房婢女,除了照顾沈弈的饮食作息,还有解决生/理需求。结果这是没影的事,完全不存在。
此刻的李左郡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道:“那沈兄更要来见识见识了,今夜潇湘阁有神女梳拢。”
这时的秦淮河的河水显得波光潋滟,灯光浆影在河水中若隐若现,河中画舫夜夜笙歌,一个个巧施粉黛的歌女或掩面轻歌、或低首抚琴、或翩然起舞,在她们的歌声琴声和舞姿里流淌着千年秦淮河的风情绝唱。
李左郡说,他不来,就把两人来青/楼的事跟学院夫子说,反正沈弈是坐上秦淮河的船了。
嗯,前提是沈弈买了张面具带上,他可不想遇上熟人。
送两人来时的船家在沈弈不舍的目光下远去,他在李左郡的左磨右请下,最终是进了潇湘阁的门。
秦淮河的青/楼同样分三、六、九等,也有“星”级青/楼,这从它们的名号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二等青/楼名字听起来颇感文雅,叫“院”叫“馆”,或者叫“阁”。其实也就是当时“星”级青/楼。
这里的妓/女,尤其是花魁出手非常阔绰,有的呼奴唤婢,有的挥金如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官者当然就富了。
三、四等青/楼的字号就寒碜多了,叫“室”叫“班”叫“店”,甚至叫“下处”。
这里的妓/女多是受穷受气的主儿。她们在精神和肉/体上备受摧残、剥削和压迫。她们不分昼夜卖笑接客,既便有病染身,也不能幸免。稍有不从,轻者打骂罚跪,不给饭吃,重者一顿毒打,再贩卖乡下。
潇湘阁是秦淮河青/楼中的翘楚,两人刚一踏进门槛,便有小厮吆喝“见客”,这是在通报清倌人有客人来了。
喊堂后,李左郡和沈弈被带到大堂的偏左的席上,四五个清倌人摆盘上桌,点烟斟茶、嗑瓜子,不过仅限嬉戏弹唱。
沈弈对来他这伺候的清倌人指了指李左郡那处,后者了然,没有过多纠缠,便转身。
她感到一丝可惜,虽然面前的男人带着面具,但身上散发的气质很让人着迷。不过相比于看不清的脸,她还是更喜欢看得清的银子。男人的朋友穿着富贵,并且脸也不错。
李左郡看出沈弈的不自在,再加上大堂人多,范围小,玩得不管尽兴。他招呼了一声,在三楼开了间房,众人往上行。
潇湘阁有六楼,在走楼梯时,沈弈目光“阅尽人世春色”。
除了那些男性客人,他还看见不少女扮男装的客人,也有直接穿着女装。
李左郡说这叫“过班”:就是客人带自己的女伴去逛青/楼,目的是玩票。其中也有有钱人家小姐,出于好奇,愿意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