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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沈伯言也来叫他起床,沈弈就跟着进屋,李氏也在里面,她不到三更就准备好了饭食,等着他。
沈弈感动道:“祖母怎起这么早,这些吃食到时也能买到的,哪能让您这么劳累。”
“那不行,考场准备的吃食可不健康,万一你吃不惯怎么办?我都帮你备好在考篮里,可一定记着吃!”李氏嘱咐。
一片心意,沈弈连声应着。
吃完饭,他拎起考篮,考篮是用柳条等材料编织而成,将笔墨纸砚等装入考篮,便能带进考场。
有的考篮用绳子系在两端,携带时悬挂在脖子上,有的考篮里面还设置了精巧的分层,便于分类放置考试用品,有的制作考究的考篮还有精美的装饰。
沈弈就不一样了,因着要带的东西多,他觉得有些重,特意在自己的考篮下方按装了两个铁制的轮子,更方便携带。
“阿无,慢着些,祖母等着你回来,”李氏把考牌递给了他,还把单薄的白衫往里掩了掩。
凡考试举子入闱,俱穿拆缝衣服,单层鞋底,只带篮筐、小凳、食物、笔砚等项,其余别物令在外留截。如违,严加治罪。所以她也没办法,只能作此。
沈弈点了点头,在沈伯言的带路下,走出了礼房。夜是黑的,周围漆黑一片,静得让人绝望,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门槛上是李氏提着油灯,如一具永久都在的雕塑望着自己,照亮了他往回走的路程。
再往前看,是沈伯言宽厚的背影,特意挡在沈弈的面前给他遮挡着大部分风寒,让他安稳前行。
第26章
考试所用考棚距离县衙不远,听沈伯言说建成所用的供张之费皆由恩施绅富捐输,因为渭朝初建,负担不起覆盖全国的科举考试所用考场,那可是一笔具额开支,因此体制外的捐供也是必不可少的。
沈弈走在去考棚的大街上,没过一会,街上就出现了不少的车马,有些精致的车马前挑着一盏照亮的红灯笼,有些则简陋点,但都给静默的县城掀起了不平静。
走了四、五分钟,前方的火光大盛,是衙役在头门举着火把看守。
其时天尚未亮,知县高坐于大门外的台上观场,但还没有开始验牌,应考的童生都在考棚外等候。
他们两人来的早,前提找了块靠近且显眼的角落站着,等剩下的四人从客栈来时,能够快速找到他们。
因着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原因,沈弈耐不住好奇,抬头张望,放眼望去,考棚前一片已经开始熙熙攘攘了,他还发现来参加县试的考生年纪相差甚大,如沈常安一般十五六的志学少年较多,其次是有二、三十岁的弱冠青年,在其中甚至还看见了不少白发苍苍的老考生,也算是长了见识。
总共看上有数百名考生,自己要在这千军万马中过独木桥去争夺寥寥几十名的份额,他即便是对自己掌握的学识有足够的自信,也难免有几份迟疑。
但像跟沈弈一般大小的考生却是很少见,他也没失落,紧接着就发现一个更有趣的现象,那些考生手里除了携带着装入笔、墨、砚台及吃食的考篮,其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卷袋,沈弈问了沈伯言才知道那是用来装试卷的袋子。
因为考生进入考场,大都左拿右提,两手都没空,而答题纸是专用的,不能有丝毫损坏,更不能淋湿或弄脏,所以考生们都会准备一个中间有油纸夹层的布袋,这样考生在领到答题纸后,就可以把答题纸卷起来放在卷袋中,然后挂在脖子上,这样才能妥善保管。(注1)
相比之下,因沈弈把考篮改造成了小行李箱,就也很方便携带卷袋了,沈伯言就把卷袋放在了里面,为此他还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这改造。
“弈弟!”
还在与沈伯言对话的沈弈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姓名,转过头去,竟是四个跟自己身穿同款白衫的人,不过早已在人群的拥挤中皱巴巴了,他们脖子上挂个卷袋,手里还提着考篮和考凳,凌乱的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白足提篮似丐,沈弈脑海里奇异的冒出了这六字。(注2)
“师兄们安。”他颇有闲情逸致地打趣他们。
四人中,沈常安有气无力,林边关因刚刚过来遭遇的拥挤有些火气,韩卫黄白的病容也加深了,居然只有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吴恙神采奕奕,有心情向他吐槽。
“弈弟,我可跟你说我们今日多倒霉,早晨出客栈后,沈师兄发现自己的笔毛不知是被那个缺德的给揪光了,幸好有多准备几支,接着乘坐的马车轮子坏了,大早上的,也摸黑找不到新的,咱们只能走路来的,亏得当初舍得花钱离得近,要不然现在还在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