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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赴远不厌其烦地皱眉,终于朝外扬声道,“来人呐,将夏哈甫拖下去斩了。尸首挂去教坊和梨园各展示一天,让乐工、艺人们引以为戒。”
新朝开辟,新皇登基,范傲浄需回朝拜觐,而且冬月末还是父亲英国公的八十大寿。算起来,自己已经四年没有回帝京了,思乡之情积攒心怀久矣,如今回去正是时候。
上次在胜江南客栈就从黛云软与同行人对话中得知她们也要进京。相较于关内,关外行路则凶险得多,想到她与裴赴远熟识,也算是晚辈,出于好心,范傲浄表示可以捎上她们同路。
黛云软原要拒绝,但冷静思虑再三,还是接受了范大都护的好意。
一来,她才从刀口脱险,从前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不会遇到绑架劫杀这种险事,直到真正的遇到了才知道可怕。二来,她若现在就急着离开,只怕范傲浄回去后会将遇到她的事情说与裴赴远听。她需要留下来想法子说动他,为自己保守行踪。
丝路之上,暮色将合未合,一道弯月率先将孤寂洒满了荒凉的戈壁。
夜风像远方的潮水一样孜孜不倦地向东行朝觐的队伍涌来。
一位遗世dú • lì的佳人,仙姿卓约,纤薄的后背上背着一把西域的曲颈琵琶,临风站在旷野之上。
柔顺乌亮的发丝被扬起,衣带飘飘,哗然作响。她沉静地凝着月升的方向,那是帝京所在的东方。清冷绝俗的面庞上隐隐有股复杂的安宁,宛若孤独千年的神女降世。
范傲浄始终待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搅。他手中攥着一张废弃的草纸,那是被她揉皱后丢弃在燃烧的火堆旁的。
“夜阑忆与君游,
残梦可堪花愁。
难赴荼蘼路,
惟恐露浓空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