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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炉内炭火烧得“噼啪”响,无人留意到屋外的素心腊梅零落了一瓣,死于月光冷漠的凝视下。
“奴家知道从前抄袭行径难被追究定责,那些文抄公顶多也任世人唾沫谴责一番,便不了了之。前朝以前民间有雕版能力的书坊并不多,故此前人极少可以靠著书刊行直接赚得盆满钵满,而是借它积攒名望。有了名望,身价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而这近百年来,印刷的行当才形成规模,渐渐地,笔者也酬劳颇丰,若剽窃他人的文章牟了巨利,才开始引起官府重视,以侵占私人财产论处。”
黛云软又顿了顿,似乎于心不忍,“所谓侵占私人财产,按照大曜朝律例,与盗罪同等,是要承受刑罚的。其实让她声名狼藉就已经足够偿还她对我母亲的侵盗之过了,若真摊上了散播jìn • shū的罪名,事情可就闹大了她会不会因此被砍头啊?可奴家觉得她罪不至死”
果然,他的小娘子一向性情柔善,没有睚眦必较连本带利的狠劲儿。
“我答应你,会保她一条命。”他到底是在乎她的眼光的,会担心她认为自己狠酷无情。
裴赴远抚了抚黛云软的脑袋,双眸如一池坚冰消融的春湖,“还有,有我在,我必然会替你母亲正名,助你母亲的诗文流芳千古,绝不会遭到焚禁之灾。就当是为我今日的冒犯赔礼了。”
“是吗?能不列为jìn • shū就不错了,还百世流芳?”黛云软显然不敢相信,“道阻且长啊”
“行则将至。”裴赴远深深地凝望着她,他总是这样,优雅不讳地扫视她细腻玉颊上的每一寸肌肤。
慢慢地,两人相视的目光变得黏稠。
黛云软败下阵来,移开眼,盯着银霜色的碳和时不时冒出来的火星子,就是不抬头。
“我以后会替你家人申冤的。”他的语气坚定而郑重。
裴赴远想尽自己所能,竭力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