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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隔壁的房鸿渡则一脸哀怨且嫌弃地盯着清矜世子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不过半个时辰,《越女飞鸿》唱完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终于该鹤唳坊上场了。
鹤唳坊的班主上台报幕道,“接下的这出戏保准各位爷在别处没听过,因为这可是咱们鹤唳坊的戏曲先生亲自排的一出新戏,命叫《衒玉贾石记》。”
秉着鹤唳坊出品,必属精品的经验认知,大家满心期待。
一波波浪潮般的掌声更迭中,黛云软凑到裴赴远耳朵边儿上,“刚才多谢世子点的《越女飞鸿》,你有心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才是点给你的主菜。”
“什么?”黛云软一怔,旋即安静下来,决定静观其变,“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这出戏的剧情也并不复杂,讲的是江南某个大户人家的洗脚女婢被辗转发卖到了锦阵花营,然后凭借盗用前东家女公子的文章得到权臣赏识,最终逆袭嫁入高门,成为大老爷侧室的幸福故事。
第49章
一阵梆笛奏响,艺人们纷纷登台谢幕。
“啊这”独孤珏坐在台下意犹未尽地捅了捅隔壁椅子上的范嘉璿,“我还在等着反转呢,这就结束了?”
“是啊,我也纳闷了,这样结局的本子真是前所未有。主角竟然是个从头恶到底的丑角儿?怎么没人出来铲奸除恶啊?”
看客老爷们煞是不满,渐渐开始喷溅唾沫星子了。今日毕竟是房鸿渡做东,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唤来班主荀九兴师问罪,“荀班主,这戏是谁写的?偷奸取巧的恶人得了善终,实在有违天理。”
鹤唳坊班主荀九委屈地瞅了一眼置身事外云淡风轻优雅品茗的裴世子,速速垂下眼皮,心中万马奔腾,这剧情他最初也不理解,但也不敢问啊。
荀九毕竟是底层市井摸爬滚打出来的,很快就硬着头皮灵机应变道“回房大人的话,其实这只是《衒玉贾石记》整个本子里前半部分的选段,您放心好了,后半段必然是以恶有恶报,邪不压正的情节来收尾的。
今儿要怪就怪咱们鹤唳坊太想赶在房大人您生辰之日献一份好礼了,《衒玉贾石记》的戏本儿是新写的,以前从未在坊间公演过,就盼着今日给各位爷首演呢。至于后边儿的情节,艺人们虽然私下排演过,但本子反复打磨修改,时间又实在紧凑,故此不敢将它拿出来敷衍各位的法眼。
今天在场的大人和公子们个个身份尊贵、见多识广且品位一流,咱们鹤唳坊若不精益求精,力求完美,那梨园街第一的招牌恐怕是保不住了哟。”
裴赴远及时帮腔道,“鹤唳坊上上下下赶着孝顺房少卿,其心可嘉。对戏本和演出精益求精,臻于至善,说明有匠人精神。”说罢,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赏了。”
见裴世子罩着自己,荀九心里稳了。接下世子通过随从转递来的银两后,荀九又躬身赔笑道,“今日扫了房大人的雅兴,实在不该。我原就想着,待《衒玉贾石记》后半段排好啰,再张罗着鹤唳坊的老老少少登门位为诸位大人、公子加演一场赔罪。只是害怕前半场反响平平,所以不好事先就夸下海口。”
经过荀九一顿舌灿莲花的求生动作,主人和宾客们都有面子。又加上世子爷裴赴远带头缓和,嫉恶如仇的看客老爷们总算息怒。
“好,荀班主这样款曲周到,鹤唳坊能成为帝京最负盛名的戏班,且久盛不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房鸿渡的言外之意无外乎是,你这家伙会来事儿,难怪能成为梨园街扛把子。
荀班主心里头的如意算盘拨得响亮,说是无需报酬上门搭台唱戏,但按照达官富户的习惯,没有不打赏的理。尤其是府上有老太爷老夫人的人家,就算没有掷金如土的豪横赏赐,但总不会让你亏着回去。虽然后头惩恶扬善的戏本儿压根没出生,但让戏曲先生回去熬两夜,现写就好了。
不过方才,荀九到底捏了一把虚汗。他就说吧,天下没有掉馅饼儿的好事儿。前几日裴世子跟前办事儿的人忽然甩了个戏本概要过来,让他们自个儿扩展成一出戏再速速编排,事成后重重有赏。
虽然时间有些紧,但当时荀九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一来,写本子和唱戏对鹤唳坊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儿,毕竟都是看家的手艺;二来,对方是尊爵显贵的广陵王世子,他不敢推拒,也不想推拒;三来,鹤唳坊今天不接这个活儿,梨园街有的是戏班子抢,他如何都不能便宜了对家;四来,人家给实在给的太多了。
索花嬛已经暗中关注燕笼月半个时辰了。对方原先的气定神闲早就没了,僵硬雅坐的躯体下,取而代之的是魂不附体的慌张。尤其是寒冬腊月的,额间的汗都滴到了美丽修长的颈项上。当然了,旁人不像索花嬛这样蓄意有心的话,也不好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