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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嘉璿朝他感激一笑,“表哥,你可听说过远山公子?就是跟独孤珩一样大难不死的那个定北侯府的幕僚。”
裴赴远略略点头,“然后呢?”
“我的那位清交素友就是他。虽然与他仅有两面之缘,不算深交,但我还是蛮欣赏他的。与我差不多的年纪,就敢只身闯荡江湖,且才名远播,气质纯净,真是难得。”
“远山……黛远山?”裴赴远喃喃着,若有所思。
范嘉璿答,“对,远山公子他就叫黛远山,而他要寻的朋友也名唤远山,不过跟表哥你一个姓,姓裴,裴远山。”
向来泰然处之的裴赴远瞳孔地震,听小表弟接着描述,“这裴远山大概二十三四岁,是从扬州来帝京任职的。若非黛远山兄弟说这人是去年在北方跟他结识的,而且又是在三司机构内就职,仅仅是个芝麻豆大的小吏,我都险些以为他要找的朋友是表哥你了。”
裴赴远恍然大悟!心底有六分确信和四分近情情怯的紧张,那么多的蓄意和巧合,都在证明一个事实——这黛远山一定是他派人寻遍北国的黛云软!他曾以远山为名欺哄她,而扬州产的桂花味儿桕油烛是仅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暗语。女暗卫雪翰传来的消息说黛云软被突然冒出的娘家亲戚带去了北地的故乡,而那远山公子刚巧是年初发迹于幽州的!
所以,她是不辞辛苦、路远迢迢地来找他了?心跳加速跳动的裴赴远倏地起身离席,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她,一刻都不愿忍耐。范嘉璿赶忙追出去问,“表哥你去哪儿?”
去哪儿?
去给你找嫂子。
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却轻描淡写地摸了摸范嘉璿的脑袋,“我府上还有些事儿忘了处理,你替我跟蠡王爷和卢霄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
裴赴远刚唤温玖去牵宝骏,秦副将正巧赶来,将今日在大理寺门口偶遇疑似女恩人的事儿禀明。秦岁晏原以为自家主子或许会露出一丝惊喜,谁曾想他依旧是那副恬然淡定的样子,“知道了。”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这半年来是谁不准雪翰回京还不断增遣人手去北方找女恩人下落的?
秦岁晏见温玖从马厩里牵来宝马,而晚宴还未过半,便问,“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国丈府。”
嗯而且是夜潜国丈府
第27章
比起郭城众坊的不夜繁闹,贵族权臣们居住的内城则雀静了许多。黛云软早已经潜入了梦乡。借着朦胧月光,凝望着美人恬静柔和的睡颜,坐在床侧的裴赴远终于按捺不住沸腾的心情,隔着空气轻轻摩挲起了她娇嫩的玉颊。
他不忍惊扰她安睡。想到她因自己与定北侯的宿怨,险些跟王知彦一样成为刀下亡魂,无辜被害,心中登时悔恨交织,辗转难安。就在前两天,他甚至还对她动过杀心!天知道,若她的芳魂被斩于白露横江之地,他该有多痛心断肠。
翌日清晨,黛云软早早起了身,并未察觉异常。穿戴好男衫,便想去看独孤珩收拾好没有。独孤珩昨夜醉酒,此刻正在喝醒酒茶。本来还想回去再补个回笼觉,但见黛云软已经拾倒好了,便不好意思再拖延,强打起精神,与她去前厅向国丈爷辞谢。
几个独孤家的堂兄弟手折杨柳,一路相送到十里长亭外。半道上范嘉璿也赶来了。日风和暖,在众人帐饮歇脚时,他拉着黛云软去了依依垂柳旁,将那一包桕烛交予黛云软,很是歉意地说道,“远山公子,之前是我范某逞能了,范某没能在这三天内替你找到你的那位朋友。我想我们或许搞错了一些方向,他大概不是三司官署的,甚至远山只是化名也不好说?你说希望那位友人寄桂花味儿的桕油烛给你,我如今虽未能帮你找到他,但扬州的这款蜡烛还是替你弄来了。希望你能喜欢,也能减轻些我心底的惭愧。”
“范公子有心了。”黛云软收下了范嘉璿的心意,并宽慰说,“范公子不必因此歉疚。你不嫌麻烦,肯帮我寻人,早就已经给了黛某我宾入如归的感动。此番入京,有幸与范公子结识,是黛某的福分。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还望范公子珍重,我们来日再见。”
“唉,此生最憾别离。远山公子,珍重。”范嘉璿拱手回礼,掩盖心中淡淡的失落。
这次回幽州,为了避免再遇到仇家刺客,国丈府硬是给独孤珩安排了二三十个精兵护送。大伙儿行了一日路,趁着天黑前终于寻到了一处落脚的驿馆。
日斜之时,黄云照渔樵,旅舍内攀墙的夕颜凋谢,杜鹃声声凄艾。
离开了国丈府,没了做客他人檐下的约束,独孤珩迫不及待地实施起了占有佳人的想法。总算逮到了独处的时候,他轻悄悄地推门而入,见黛云软独坐在窗棂旁,眉心轻蹙,似有心事萦绕,忙上前表关心,“黛姑娘,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