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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升峰三脉弟子,都是这红尘俗世悠游自在的同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难怪得上升峰和朝云峰的巫觋,世世代代都看对方不顺眼。
只不过,季延年为什么忽然同她说起这上升峰的修炼之道?
此念一生,苏朝云眉梢轻挑,转过目光来看着季延年。季延年叹口气道:“我别无他意。只是,苏姑娘或许也已体会到,这些日子以来,你的歌舞,已有变化。”
苏朝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身体内觉醒、生长,令得她起舞放歌之际,心境不再清空明净,整个人都似染上了烈火之色。而她更清楚地意识到,这样的变化,令她的歌舞,对台下观者听者,生出了更强烈的感染之力。
季延年是想说,既然连她也生出此等变化,或许上升峰的修炼之路,才是自然之道吗?
他想让朝云峰也与上升峰一样,去亲身体会那世情百态?
季延年正在注视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体悟与回答。
苏朝云默然许久,忽而有些自失地笑了一笑。
她这一笑,季延年便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果然,苏朝云轻轻说道:“朝云峰从来就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只不过是觉得,既然尘世间有如许之多的烦忧与苦难,世人才会汲汲于那净土青莲的抚慰。若是有朝一日,这净土也不复往日清净,世人岂不是再无救赎之道?”
所以,朝云峰的女巫,才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修炼那一颗纤尘不染、莹澈剔透的水精之心。
季延年自知今日之机已失,当下一笑带过这个话题,将烤好的野兔,分了一只给苏朝云。
冬夜虽然寒冷,不过季延年在被火堆烘热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松枝,躺下之后,热气自地下直透上来,这一夜倒也不算难过。
一路行来,季延年不再提起修炼之事,只是闲闲地向苏朝云讲解这风餐露宿的种种诀窍,倒让苏朝云长了不少见识,彼此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越拉越近,直至有一日所宿之地,太过荒凉,连生火的树枝也无从搜寻,两人只能倚背而眠时,苏朝云也只略一踌躇,便坦然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