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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里待人一向温和宽容,鲜少于人前发怒,此时忽然发作,孙嬷嬷吓了一跳,缩着身子为难道:“这……夫人,我、我也没太看清楚啊。”
真是个没用的蠢妇!
谢蓉强忍着怒气:“罢了,我亲自过去瞧瞧吧。”
此时正院那边,司月向钱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记得你曾和我提过,你是家中独女,如何又冒出个小公子来?”
钱玉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司月不解的事,作为徒弟的崔宝珠却明白得很:“或许,这个小公子是过继来的?这世上不是有很多人家,生不出儿子,又舍不得自己攒下的一片家业无人继承,便从外头过继来一个男丁,以承继家中香火?”
司月感叹:“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当真是神奇得紧。”叹了一回又有点纳闷,“为何这做父母的,宁愿将家业留给一个过继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丁,而不愿意留给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呢?世人不是都说,血浓于水吗?这样看来,也不算很浓嘛。”
也许是哀怜到自身,崔宝珠对此也很是低落:“世人势利,重男轻女,女子生来便低了一等,这有什么法子?”
见这师徒两人如此污蔑自己的父母,钱玉气得身子直发颤。
这两个女子懂什么!
凭什么这样随意地评价她的爹娘?
她们和她的爹娘生活过吗?了解她的爹娘吗?
爹娘是否重男轻女,只有身为女儿的她才有资格评判!
她失声道:“我爹娘并非你们口中的那等人。打我记事起,我爹娘便对我宠爱有加。我娘更是帮我请了先生教我读书,世上的男儿读什么书,我便读什么书。针黹女红,碰都不会让我碰一下。我娘说,这些自会有家中奴仆去做,我要学的,自然是铺子经营,田庄打理等事宜。我娘说,我比其他男儿并不差多少。”
经营铺子,打理田庄?世人对女儿的要求从来都是针黹女红,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操持夫家家事,侍俸公婆,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内宅打转的。像经营铺子、打理田庄这种,通常只有男子才有这个待遇。
崔宝珠心中浮起一个怪异的念头,她脱口问道:“你父母如此栽培你,是想让你招赘入婿啊!如何你后来远嫁洛丹城?”
此话一出,如石落静湖,钱玉心中顿时泛起了阵阵涟漪。迷迷糊糊中,似乎脑中的云雾被一双无形的手拨散开来。
是了!
那年元宵节,怀阳城如往年那般举行花灯会。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带着丫鬟家丁出门赏花灯。
兴许是前事孽缘,她遇到了她此生的劫——青儿的爹爹,林彦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