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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晃晃,她脚步虚浮,宛若踩在云端,时刻担心坠落。
青居院外站着一个低眉顺眼,面庞白皙俊美的小男人,见了方沁,微皱起眉,立时张开胳膊挡在月洞门外。
方沁瞧见他,像瞧见一尊瘟神,不躲开,却迎上去,用尽力气想推开他,“曹煜——!曹煜!你出来!你出来见我啊!”
院内也听见外头的骚乱,曹煜托起酒盏的手顿住,汪铭双手呈着漆盘,见他迟疑,急忙道:“曹大人!快快饮下此酒,我定放尊夫人一条生路。”
世间人人贪生怕死,谁能例外?曹煜听院外迭声唤他,将他唤回这尚叫他万分留恋的尘寰,掷开酒盏,将汪铭那把年老的骨头往边上一推,便要出去寻她。
方沁不知哪来的蛮力,几度挣脱桎梏闯进内院,不过万分狼狈,蓬松的发髻坠在一侧,衣襟被掣得歪歪斜斜。
“曹煜,曹煜,曹煜……”她不会说爱,每每为他痛心,便只能叫他的名字。
曹煜跑出来几乎将她撞进怀中,抱着她死不放手,用力道:“你可想清楚了,这是你自己跑回来的,不是我去抓你回来的。”
“是我自己回来的,是我自己回来的……”
“好。”曹煜松开她半分,急急喘着,垂首望她,“你怎知我后悔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那小男人追上来,要分开二人,莫看他细细瘦瘦白净得像个漂亮女人,力气却十分大,上来先箍住方沁手腕,要将她从曹煜身边拖走。
再看汪铭那把老骨头,仍坐倒在地,“哎哟喂哎哟喂”地喊着,就是站不起来。
“曹大人!你这是违抗圣旨!”那小男人一开口,嗓音纤细,方沁方知他是个宦官。
曹煜冷哼,“你和你干爹两个往日与我倒是许多往来,要置我于死地也毫不手软。”
二人话说半句扭打在了一处,院里空空荡荡,曹煜拖他进屋,寻一柄刀。可这是青居,就连撬茶饼的茶刀都是要收起来的,他将那小宦官的脑袋按在地上捶打,正欲往床架子上砸,却被宦官瞄准时机脱身,两手掐住了脖子。
发了狠地使力,好像将圣旨抛到了脑后,只是为了打回去。
汪铭在旁用他干枯细弱的嗓音赞道:“好,好孩子,好样的。”
一抬头,却见方沁举着花瓶,颤颤巍巍朝他们走过去,汪铭大叫:“小心呐!”
“嘭”得一声闷响,瓷器落地,小宦官俯身趴在了曹煜身上,不再动弹。
方沁浑身一颤,攥着拳一动不动,曹煜当即翻身而起,单手搓搓脖颈,朝适才还在叫好的汪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