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方大人。”曹煜顿首见礼,他着石青色鸳鸯补服,帽翅微颤,面带歉意,“方大人特意到南院来,是专程为我的事?”
编修撰写从来在翰林南院进行,方临玉不负责修撰,也鲜少在翰林院留到这个时辰。
“就是专程为你。”方临玉原本就生了张俊庞儿,只消皱一皱眉便有几分真情,“听说了令尊离世的讣闻,我特来致哀,望你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曹煜一听,摇摇头眼中愧色更重:“多谢方大人慰唁,熹照感激不尽。”
方临玉自墨绿前襟抽出一封白包,“这是七十两帛金,你且收下。”
曹煜怔了怔,偏头推拒,帛金七十两实在太多,表面慰问,实为接济。
方临玉哪里肯歇,四下看看将人拉过在树下,一改适才论调,“熹照,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也是大哥的意思,你眼下正是难的时候,就别推辞了,也是一番心意,不要叫我回去不好交差。”
“那就多谢二爷了,也替我谢谢契父。”
话到此节,曹煜作揖感谢,收下了那印制了纹银七十两的银票。
要说清这契父子的关系,还要往前数几个月。彼时曹煜新入翰林,人缘极好,讲经论道有他,酬酢吃酒有他,方临玉几次吃醉酒模糊到家,第二日头疼欲裂地一问,都是曹煜将自己送到的方府门房。
临二爷早就习惯被人巴结笼络,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后来频频接触,觉得曹煜上交不谄,还算对他胃口,便适时给了些酬报,引荐他与方其玉认识。
一个雏凤清声的新科进士何愁得不到认可?
事情出乎方临玉的预料,曹煜借今岁元宵给方其玉敬了茶,已算半个方家人了。
也是那次起,他变得有些看不起此人,毕竟他大哥方其玉刚过而立之年,不过大了曹煜十岁而已。
转眼黄梅雨歇,夏日愈发漫长。
方沁一觉醒来蒸出身汗,惺忪出神,趿上镂花如意鞋,叫岚鸢预备笔墨,再去画一次方临玉养的雀鹰。
琼院里,方临玉昨夜在行院吃酒,今晨还未归家,袁碧莹身居内室听说方沁过来画鹰,笑了笑。
她正素着脸坐在妆奁前描眉,一副圆润的胸脯在襦裙下勒得呼之欲出,搁下眉黛,漫不经心对大丫鬟翠桐道:“你去陪小祖宗玩吧,我这儿还有一会儿,她要画鹰就替她把二爷的鹰架出来,要画你家二爷,就去烟柳巷将你家二爷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