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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就像是哪里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被人划开了一样。
眼底淤沉的黑暗,难以按捺蠢蠢欲动的杀意。
“阿让?”
“是。”
他如被雷劈了般收手,将镜子双手捧上,敛眸,低头:“未能护主,奴有罪。”
怎么还怪起自己了?
她顿了一下,解释道:“现在已经不会这样了。”
“因为有了新的期望。”
她抬首静静看着属于她的那双眼睛,看出其中的害怕与忧心,心口灼烧起来,热气腾腾,驱散春夜的清寒。
姜瑶将镜子放到一边,说:“你看,我也需要你啊。”
那乌黑的眼瞳,在因畏惧而生的暗沉深渊里,无声无息间,绽放出一片桃粉的花。
第二日,姜瑶又去见了姜鸿。
他整整一日都不肯用膳,显然还在别扭。
姜瑶进屋时,他卧在藤椅上双手叠在脑后,瞧着房梁,根本不看她。
“为什么不吃饭。”
他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木案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闷的扣响,姜鸿的视线极短暂地落到桌上的食盒,以及一边正布菜的聂让,又气起来:“朕不是病了吗?不吃,拿走。”
“是吗?”姜瑶微微地笑起来,“本来不是给你的。”
“……”
聂让站在一边安静地布菜,她用膳不语,没发出任何动静,气味却悠悠飘了过去。
“……”
姜瑶放下筷子,以手帕拭了唇,向聂让:“有冰酪吗?再让小厨房做一碗来。”
姜鸿极喜欢吃这个。
“差不多行了!”姜鸿火了,拍着小案坐起,“你干脆废了我这皇位不就是了,反正父皇不是给了你这个权利不是吗,天天折磨我做甚?”
听他连一串地生了气,姜瑶恶劣地笑起来,慢吞吞道:“偏不。”
很少见姜瑶有这样近人的情绪,她大多时候正儿八经的像是天上神仙下凡一样,情绪淡、表情也不多,只是常常挂着笑脸,说着既亲近也不太过疏离的套话,信任你,但又太过分寸,以至于少了什么核心的东西。
看一瞬觉得可敬可畏,亦或心生仰慕,可久了,却真的会忘记她是个人。
连姜鸿都呆了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随便你。”
小厨房速度极快,不稍一会,那牛ru和冰糖的甜便又飘到了空气里。
“我觉得应当再多一点白蜜。”
姜鸿侧过脸不去看她,只是视线却瞧了一眼装冰酪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