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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这闷葫芦样的性格,电光火石间,姜瑶忽的明了什么,恼了,于是嘶声。
“聂让,抬起头来,我问你。”
她直视那双暗沉漂亮的黑石眼眸,很轻,却不自觉带着常年高座之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
他将额心虔诚地贴住地面,一字一顿:“奴是主人的刀剑,主人可以以任何形式使用奴。”
“……”
姜瑶听言,微眯起眼。
果真。
合着这三个月来,他都在拿自己和晁行比?
那她这一路的撩拨与妥协,他岂不是全当笑话?
“刀剑?”
火气更冒,姜瑶将他的像丢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两段,她见聂让一顿,伏在地上的手微曲,似乎下意识想拿回那只像,于是轻轻一脚,将它断开的脑袋踢远了,咕噜噜滚在庭院门口的树下,停住。
“重刻。”
她冷嗤:“你见过谁家的刀剑,能日日抱着主人睡觉?”
“……”
聂让有些茫然地抬首。
见他还懵,姜瑶咬了牙:“晁行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和你比?本宫想拿你做日后的驸马,你倒是先给自己身份定了性?”
天上掉下来一块金子砸在人头上,很重,但隐约有些痛,可更多的是恍惚。
就好像忽的将某个常年生活在悬崖边缘的人拉回地面,第一反应仍是小心翼翼。
许是自己听错也不定。
终是没忍住,姜瑶伸手,在他脑壳上用力敲了他三个榧子,明明说着寻人的话,语气却软了:“…真是个天下第一的榆木脑袋。”
“起来!”
聂让虽茫然,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认真履行她每一个命令,缓慢起身,姜瑶见状,莫名就熄了怒火,有些无奈地轻叹,忽的离他近了。
花间露的熏香便拂过鼻翼,挠了人一下。
有双偏凉的玉手忽的扳住了他的下颔,撑着坚实的肩膀,仰头,柔软贴在他的唇。
他忽的就再次愣住了,有一瞬被花间露的熏香迷离了本来就有些木顿的神经。
无措,不知怎么办。
“你看,就像这样的赏赐。”直到呼吸微乱时,她才松开他,冷声,“晁行从未得到过。”
晁行。
不是面首,只是为长公主吹笛子的小倌儿。
一咬舌,聂让眼瞳刹那恢复清明。
随着这个认知先紧跟而来的,不是狂喜,而而莫大的恐惧与胆颤。
一直生活在黑暗囚牢里的人,刹那有人揭开了遮掩日光的幕布,过于炫目的太阳只会刺瞎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