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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是长公主的身份,不是楚后托孤的幼女。
是通告,而非请求。
毕竟是掌权多年的长公主,不笑时,便是让人望之生畏的威严,与楚少季记忆里的娇俏模样大相径庭。
片刻沉默后,楚少季收了剑,与姜瑶一礼。
“也罢。臣暂且不动这个手便是。”
是臣下的礼。
送走楚少季后,姜瑶屏退他人,回了院子。
刀归鞘,玄青的影仍在原地,一步未动,黑黢的眸低垂着,极静。
于是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一把捉住他拳粗的手腕,将人拉进了屋内,阖门。
“方才愣什么?”
聂让喉头哽住,说不出话。
直到现在,他全身血液仍是冷凝,四肢僵着,动不了,移不开。
她伸指,轻轻放在他指腹上,隔着刀茧,仍然凉得彻骨。
“是冷了吗?少见。”
羊脂玉的指尖从氅衣下探出,半握着他粗糙的指腹,以不算温暖的体温摩挲了一下,试图将他给予过她的温度赠回去,以稍稍烘暖些。
好像真的有用,宽长的指腹倏然收紧,却只是虚虚包着她的指,不敢用力,很小心,又很害怕。
她不忍心看他这样,上前了一步,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口,开玩笑似地宽慰:“你若是怕了,可以抱着试试,本宫不笑你。”
很久的沉默后,聂让终归未敢收拢手臂。
“奴……”再开口,他声音微嘶,“恳请主人允一阵假。”
不提原因,可是姜瑶知道他要做什么。
如果宇文执真的有药。
他会想办法取来,一如从前任何时候,只要她需要,他都会搭上性命。
宣花纱窗外,天空有旱雷突地劈下,许又要降雨。
姜瑶未应答,只淡淡推开他,站定身,语气不似方才柔软:“去送死吗?”
她伸手稍稍抬起他的下颔,直视那双属于他的黑玉石,并不留情面:“北周皇宫如何?机关如何?守卫如何?什么部署?药在哪?你可皆知?”
一概…不知。
她轻咳了一声,又问道:“本宫方才和舅父如何说的?”
主人说,若主人的舅父要杀他,便是割下她的…一块心头肉。
难得机会,姜瑶便将所有的话都挑开了,蛾眉坦然,凤眸却多少带了些观镜时的迁怒:“你这不只是要我活着不安生,更是要让我到死都被诛心啊,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