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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他在世仅有的血亲之一,却对他处处忌惮、防备……
愧疚涌上心头,汹涌而至,瞬间瓦解了他冷硬防备的心。
渊帝一改刚才恨不得生吃他的愤怒口吻,如一谆谆规劝的长辈:“你的婚事就按将军的规制来办,不能再简,否则只会寒了那些衷心追随你的将士。”
皇后愣住。
还来不及言语一句,接着听见渊帝道:“但有一事,朕绝不会妥协。听说你把那外室接进了将军府里养着,成何体——”才要习惯性的骂上一句,幸好及时止住,轻咳一声。
皇后缓了神,随着说道:“将军不可将祖宗规矩都忘了,这事就是您与陛下闹到太后老人家跟前,也是将军您占不住理儿的,也是那外室……”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出身实在是低啊。”
一提及出身,渊帝的眼前立刻浮现娼籍二字。
一个是人品贵重的皇室中人、骠骑将军,一个却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楼女子。
偏耶律肃还颇为宠爱。
还偷偷养了足足三年有余。
他常年征战,得一喜欢的外室也是不易……
渊帝一阵头疼,手指揉着额角,“我也不取你那外室的性命,只此一个要求,把她送出将军府去,更不允许她招摇过市污你声誉。”
皇后的眼中止不住惊愕。
若非耶律肃在场,怕是要失态了。
耶律肃面上不见喜色,倒是答得爽快,“臣领命。只是外室身上有伤眼下不宜轻易挪动,待两日过后,臣就将她送出将军府。”
渊帝已经做好了耶律肃不答应的准备。
毕竟可心之人,谁不愿意天天放在眼皮底下瞧上一眼。
他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听见耶律肃如此爽快,倒也有些诧异,但面上拿捏的很好,即感慨又欣慰道:“这些年东征西战,你才得一可心的外室,朕也不愿使你寒心,如今你肯听朕这舅舅一言,朕甚欣慰,不枉朕爱护你一番啊。”
耶律肃闻言,并不应答。
只拱手,深深弯腰。
已掩盖面上鲜明的嘲讽之色。
渊帝受他一礼,内心颇为受用,抬了抬手:“快直起身来。”
耶律肃沉声:“是。”
渊帝愈发欣慰,见他毫无倨傲,行止得体,语重心长道:“朕已年迈,可朕的皇子最年长的不过十三尔,朕能信任的血亲只肃儿你一人,将来无论是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都脱离不了你的辅佐啊。”
这已经算是渊帝的肺腑之言。
但其中分量轻重,仅有渊帝可知。
可在皇后听来,只觉心惊。
陛下这是在托孤?
但陛下之前不是对耶律肃顾忌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