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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鹤卿气息凝住,想到了昔日上京赶考途中听到的一首童谣——“谢氏有鸟遍体玄,长翅一展上九天,空食王母千斤粟,不落一粒下凡间。”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的头脑被哭笑声吵得混乱不开,努力维持住清醒,果决有力道:“可纵然你内心再是冤屈,旱灾和谢长寿又有何干系,究竟是什么,让你对他下那么重的毒手。”
朱和顺哭完笑完,渐渐安静下来,安静中,他忽然嗤笑一声,问宋鹤卿:“宋大人,你知道寿桃里要装多少盏灯笼吗?”
“一万盏?”宋鹤卿不懂他为何问这个,随便说了个数字。
“不对,是一万零九百九十九只盏。”朱和顺道。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缓,如飘天际,隔梦呓语。
“一万零九百九十九,既是恭贺圣上万寿无疆,也是向上苍祈求,庇护大魏长治久安。”
“在工部,一盏灯笼的造价是五两银子,所有灯笼加起来,是五十万零四千九百九十五两,加上寿桃的造价,是整六十万两。”
“一两银子是一千钱,一文钱可买两个烧饼,两个烧饼可让一家三口多活五日,若是娃娃,可活七日。”
“六十万两,能买多少个烧饼,宋大人能算出来吗?”
宋鹤卿掌心沁汗,竭力维持镇定,目光发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和顺笑了笑,继续呓语道:“在我刚来京城的时候,我一直弄不懂,明明朝廷说赈灾的粮款拨出去了,为何扬州却什么都没收到,那些粮款到底去哪里了,难道凭空消失了吗?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些年,我始终想不通。直到朝廷为带动京城商业繁荣,官商联合,借天香楼向陛下祝寿,造寿桃,藏天灯,我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些粮款去了哪。”
“它们变成了绮罗绸缎,再被一把火点灭,是谓普天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