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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可怕了。
名叫费尔迪南德的男人根本没理她:“你能听懂。”
他看着我,讲流利汉语,而我无法摇头或点头。
“我叫韦留衣。韦留歌是我妹妹。”他语气温柔,“亲生妹妹。你也有一个弟弟,对吧?”
我只能和他对视,被那双松石绿的眼睛逮住,就无力分辨其他一切。我足足盯了他几分钟才意识到,他没有再开口,而我母亲竟然也没有出声。按理说,她应该已经相当不悦。
我回过头,母亲坐在沙发里,脸色异乎寻常惨白,一个高挑青年站在她身边,头的形状很精致,深色头发紧紧打了一条辫子,他的手放在她柔软的肩上。而他的眼睛是一种古怪破碎的冰蓝色。
他是昨天紧紧陪在韦留衣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的眼睛和我见过的韦天织太像了。
我不由自主把手贴在胸口,再转回来看韦留衣的脸,忽然发现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一切,他衣着极其精致,丝缎衣裳雪白轻软,暗纹刺绣细密而不显眼,身上佩戴着几件首饰,妥帖也贵重得恰到好处,腰带上的黄金香盒和镶珍珠的扇套俨然是一套的。
他的脸很美,我在他脸上找到了许多奥尔加的痕迹,或者不如说,奥尔加那种放在女孩脸上异常艳丽性格的轮廓,其实完全翻版自她这个漂亮的哥哥,黄金和珍珠没有他精美。
但此刻他眉眼黯淡,眼眶一圈都湿润红肿着,整个人显得气色极差,像一个印在精美尸衣上的清秀剪影。虽然他依旧微笑。
他看上去似乎刚刚痛哭过也晕倒过,有种跟我母亲相仿佛的挫败与悲感。
“天裳。”他唤了一声,压着我母亲的男人立刻挪开手。我也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韦天织的哥哥,韦天裳,韦家的shā • rén怪物,这太令人绝望了。传说中,他整个人就活成了一柄刀。
韦留衣弯下身,一个歉意的鞠躬,这种冰冷恐怖的彬彬有礼真是教人难以忍受,他换了拉丁语,音调和奥尔加一样完美无感情:“我会把您的丈夫还给您的,夫人,并代表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向您真诚致歉。”
母亲看似终于想起了维奥雷拉这个姓氏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按捺住自己,没有尖叫起来。
“而你,元家的小少爷。”韦留衣看着我,叹了一声,“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他指指屋角,“你认得他。”
我点头,讶异自己竟然仍有勇气与他对谈:“西莱迪。”
“他卖了你。”韦留衣好玩地看着我,“你呢?”
西莱迪紧紧看着我,眼神像青蛙看着水蛇,而我不知道该对他报以怎样表情,干脆回答韦留衣:“放他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话听起来很像赌气,但和韦留衣赌气绝不是令人愉悦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