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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记起来前阵子他挽着白色衬衫的袖子从走廊缓步走来,微低着头,隔着窗户指着她电脑屏幕的实验讲义说:“给他们加道题,如何根据装置情况确定和控制回流比。”
尚未“预习”到这一学术名词的她咬着馒头抬头傻乎乎地与他对看,一眨不眨,心中迷惑:回流比,好熟悉!是什么东西来着?
而后梁书舟挑了挑眉,干脆长臂一伸,俯下腰来自己键入电脑,顺带当着她的面打开浏览器,搜索“如何根据女孩儿的眨眼次数确定和控制她对知识点的掌握程度。”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又长很长的一个问题,度娘跳出的答案第一条——怎么判断孩子听讲认不认真,看他眨眼的频率……
她仰起头,擦过他的下巴,“你应该打‘学生’。”
“学生?”梁书舟扬着声调重复了一遍,垂眸看着她不甚认同,很是认真地告诉她,“不是学生。”
学勍没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梁瑜吗?好像不关她的事吧。
不过梁书舟靠她有点近,乖乖的应了一声“噢”,然后坐直身体继续干她的饭。
梁书舟蹙着眉头等了半天,就等来这姑娘专心啃她的馒头和一声冷冰冰的“噢”。
噢!
他甩甩袖子离开时,不开窍的“学生”还在喊,“你不搜啦?”
最后又想起他早上穿着灰色的羊毛衫,背挺得笔直,把一本没有封皮的笔记本递给她。
里面除了有同他背脊一样笔直的空白线条,还有一片叶子。是他随手取了一片落在车前盖上的金黄色银杏叶子。
他说,“秋天到了。”
是呀,秋天早就到了。
是啊,秋天已经到了。
她喜欢秋天,尤其是这个日日听风又闻雨的秋天。
她喜欢白天黑夜里叶子簌簌飘的响,睡饱觉也再赖会儿补个眠;蟋蟀凭空出现在阳台上整晚哼着曲儿,像是回到小时候人多热闹的大院里斗蛐蛐儿;出门五分钟整个人就要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
可吉安这个城市一年里居然只有一个月才是这样的秋天。
不过今年,似乎不同寻常——
这是一个提早的秋天,延长的秋天,忙碌的秋天……
一个,有梁书舟的秋天。
池学勍想了想,梁书舟送的那片叶子有低调、缓缓而来的木质香调,自然淡雅,像是一片从他身上落下来的叶子。
她向来对他人的靠近反应灵敏且大多反感,唯有梁书舟,像这片叶子一样,到了跟前,靠的近了,沁入她鼻息之间的,唯有青睐。
哽咽着,池学勍吸了吸鼻子,挂断电话,把手机胡乱塞到衣服口袋里,扯了扯唇,“你不是说要少吃。”
梁书舟站定,把牛皮纸袋挂到弯弯的伞柄上,手掌贴到她的脸上,大拇指轻轻揩去一滴泪水,笑了笑,说:“是要少吃。”
池学勍踢了一脚他的鞋尖,“我就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