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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终于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姆妈终于和舅老爷联系上,弄来了船票,我们立刻就走了。”
“后面的几十年我总在想,我如果当时没有走就好了。”
“必须走,如果真跟孙老师在这里终老了,老爷可不得派人把你打死了。家里还指着你联姻换钱呢……”
“记得谌家派人求亲的时候,老太爷老爷他们开心得就差白天放烟火了呢,那可是谌家啊,别说高攀了简直是白日做梦。”
“姑爷也是妙人,那时你还在加大读语言学,参加学校辩论社,他作为学校的名誉董事出席校庆会,跟校方组成临时贵宾辩论队,你在赛场上辩得他哑口无言,他抛下一句’就是她了’,一周后就派人求亲,也不问人愿不愿意的……”
兰婆婆感叹了一番往事,问,“你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呢,孙老师明明很多年前就不在了。”
“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孙老师送我到码头,他那时才25岁,一夜之间老得像30来岁。”
“船要开的时候,他说,无论我将来记不记得他,只要我回头,他永远都在,就算他老死了,也会化为这小镇上的一草一木等着我,看着我。”
谌奶奶感慨:
“我现在已经九十有六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又跟丈夫生活了大半个世纪,爱着谁,最后爱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一生,在父家备受管束,在夫家谨言慎行深受拘束,也许我最后在这里,仅仅是为了缅怀我那段抛开了一切、什么都不用负担的、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而已吧。”
“所以平戈,”老太太拍了拍陈平戈的手背,通达地笑了,“要趁着还年轻的时候去爱人呀,不要在意是什么结果,时光永远不会重来。”
谌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陈平戈站在楼梯中间发呆。
“奶奶歇息了?”
她点点头,“说到了吃饭的时候再叫她起来,要提前储备精神被你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