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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末,我们再去看电影吗?”走到门口,周熙又问。
陈平戈无情地:“不。”
周熙失落地甩上门,走了。
陈平戈起身,把大门锁好,走到房间里,拿出睡衣,进浴室洗澡。
水声哗啦啦响,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思绪又纷纷扰扰地浮现出来,她不停地想,徒劳地把记忆中每一个场景都放大: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惊慌失措,她有没有太过失态……
越想越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顶着五脏六腑,最后她忍不住了,打开马桶盖,掏空胃部一般,剧烈呕吐了起来,直到实在吐不出东西,只能吐出酸水时,她才停下来。
她真的快忘了他了。
她的儿童期和少女期,在一个不甚和谐、忧患的环境中度过。
有过这些经历,还能完整无缺地活着的人,是很厉害的。他们往往足够地淡漠,足够地健忘,足够地无耻,有足够的适应能力。
生活来什么就接什么,这是陈平戈的生存哲学。
但再次看到他,如同锥心之痛地意识到,他还在这个世界上,那种真实感,而她的反应,令她自己感到震惊。
真是可怕,就算隔了这么多年,她看他一眼,还是对他涌起无限眷恋。
陈平戈洗完澡,吹干头发,又坐在了电脑旁。
陈平戈正在做志愿者的项目,公益食堂的创始人卢姐,正在微信工作群里找陈平戈,告诉陈平戈,她刚给陈平戈转了一份邮件。
“……又有一个公司,对我们做的事业很感兴趣,有捐款意向,是跨国企业来的噢!”
“今天,我又谈下了一个大型连锁超市的剩菜供应赞助,我们一定能够越做越好,帮助到越来越多的人的!”
卢姐在群里兴高采烈地分享着。
陈平戈回复了卢姐的信息,然后打开工作邮箱,先读取了卢姐转发给她的企业约见邮件,又一一打开并回复了几十封社会人士咨询做义工的邮件,接着排好了下周的义工值班表、审核好了下个月的物资采购申请,干完这些事,时钟已经指向12点了。
陈平戈又打开了一个新的word文档,做她刚接到的兼职:帮一个咖啡厅做品牌推广策划案。
做这些的时候,随着一个接一个从指尖流淌出来的汉字,她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工作的确使人快乐、平和。
陈平戈已经习惯了几乎没有喘息的生活。
高考前一年半,为了提高成绩考上大学,陈平戈每天只睡4个小时;
读大学的时候,一刻不喘气努力地上课、考证、兼职、和朋友同学吃饭应酬;
进入职场工作的那些年,早上6点半起床,收拾自己、吃饭、出门、挤地铁,8点半到岗,9点上班,午餐跟晚餐都在公司叫外卖搞定,加班到晚上11点,11点半到家,半个小时洗漱,12点睡觉,洗澡临睡前还在想着工作,每天都累得沾头便睡。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几乎没有时间安静下来,去想着别的事情。今晚也不例外。
只是倒在床上的时候,望着黑暗,年少的记忆纷纷扰扰,又像水草一样,缠绕了过来。
少女时代的陈平戈,第一次和谌颐告白时,被谌颐无情地拒绝了。
陈平戈为此还生了一场病。
三四月的天气小孩的脸,天气一会出太阳一会又下雨的,少女陈平戈精神上受到失恋的打击,再加上天气不好,当晚回家就发了高烧,在家躺了两天。
等她回到学校后,发现学校里关于她和谌颐的传言早就传遍了。
从什么“硬纠缠着谌颐要跟他在一起”,到“谌颐有女朋友了,她还说她是学校之光只有她配得起他”,再到“告白失败还强行抱着谌颐哭”,“她还在谌颐面前编造肖若琳的坏话诋毁肖若琳”……
总之在传的几十个流言没有一个对她有利的,尽力把她往恬不知耻的那个人设凑。
陈平戈光听流言的版本,都觉得自己猥亵男神,其罪当诛。
陈平戈背着书包病怏怏地走在三楼走廊上,经过某件教室时不知哪个同学扯住了她的手臂,笑嘻嘻地问了一句“陈平戈你真的去告白啦”,瞬间走廊里起哄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