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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尽崖失神时,就听见手下的人在一间屋子前突然骂了起来,他回过神,骑着马走上前去,在看见门前有一盆金桔树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好多年前蒋昭成亲时他送的。
秦尽崖翻身下马,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一个被刀砍掉头颅的妇人,她怀里是一个看起来还没有一岁的婴孩,妇人的头颅滚到了井边,眼睛还死死看着门口,哪怕已经死去那么多天,也能看见她眼里的憎恨。
秦尽崖捂着头,内心的悲痛差点压抑不住,那张脸他认识,他怎么会不认识呢,于是他转身不再看,只向记录名册的将士开口道:“……戚泠,蒋昭的妻子,蒋沛,蒋昭的儿子……”
记录名册的将士愣了好久,一旁咒骂塔西塔畜生的将士也都停了下来,纷纷沉默了。
许久,秦尽崖上了马要离开这条巷子时,他才听见背后那几个铁骑哭了起来。
秦尽崖捂着的头更痛了,他不知道身边亲近的人死去是这样让人难过崩溃,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罗河死的时候姜覆雪会是那样的悲伤,此刻他对于塔西塔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峰。
带去洛安的铁骑都被秦尽崖留在了洛安,秦尽崖暂时命池野担任洛安新统领,又派了几支部队前往洛安做洛安新的驻军。
回到主城后,秦尽崖很想去见一见姜覆雪,可守卫告诉他姜覆雪还没有醒,秦尽崖只好再离开主城去看看文中的情况。
文中有陆恬老将军坐镇确实没什么大事,伤亡也是三城里最轻的。
听到洛安的屠城惨案后,陆恬老将军像是一下子就老了不少岁,秦尽崖也没留太久打扰陆恬老将军,走之前他倒是看见陆挽歌一直陪在陆恬老将军身边,大概是收心了吧。
梁王和太子都在沽荆住了,但秦尽崖忙得要死没空搭理他两,对秦尽崖而言,能帮忙就帮,不能帮忙就滚远点别烦他。
秦尽崖对于冯梧还是有几分好脸色的,但对梁王没有,梁王只好让冯梧去帮秦尽崖处理沽荆的事,期间太子看见梁王也是同以前一样毫不掩盖对梁王的阴阳怪气,梁王都只笑了笑没跟他吵。
这样一对比,秦尽崖看太子更不爽了,尤其是太子还趁姜覆雪昏迷不醒,拿姜覆雪的私产去救济沽荆的百姓时,倒是会慷他人之慨,秦尽崖简直想把太子砍了算了,这种人真的配当皇帝吗?
眼看秦尽崖对太子越来越不客气,梁王也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时,姜覆雪的营帐守卫传信来,昏迷了快七天的姜覆雪终于醒了。
但秦尽崖赶去姜覆雪的营帐时却没有找到姜覆雪,守卫便道:“将军醒来就去找祝小将军了。”
秦尽崖这才想起来,池野之前跟他说过,姜覆雪开城门就是为了救祝玉来着。
走到祝玉的营帐前,秦尽崖就看见苏安一脸凝重的站在帐外,秦尽崖不知道祝玉什么情况,只听见帐内传来的争吵声。
“你别管我了!我现在双手都没有了,我要怎么带兵打仗?怎么夺回凛冬?我连剑都拿不了啊!”
秦尽崖听到这里愣了愣,转头看向苏安,苏安也听到了祝玉的话,眼眶就湿润了起来。
“小公子他……被瘟蛇当人质,两只手臂都被砍断了。”
秦尽崖沉默了许久,这段时间他没空去看祝玉,不知道祝玉居然是这么个下场,还在唏嘘,接着秦尽崖就听见里面响起了让他思念至极的声音。
“我不管你谁管你?我算你半个老师!你爹没了我就该管你!别给我整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手没了就装两个木甲手,不喜欢木的就换铁甲的,手没了而已又不是人死了,你在这里哭给谁看?你知道为了救你沽荆死了多少弟兄们吗?你现在在这里给我耍无赖,你要那些为你而死的将士们白白送命吗!祝文傅,你给我听好了,你再这幅样子,我见一次打一次,手没了我就把你腿打断,你在这里自暴自弃对不起任何人,听懂了没?”
姜覆雪的声音实在是太能震慑人了,在外面偷听的苏安都被训出了一身冷汗,秦尽崖更是感觉回到了他来沽荆第一年时姜覆雪训他时的场景。
还没等秦尽崖回过神来,帐帘就被人猛得掀开了,姜覆雪本来被祝玉气得不轻,在看见秦尽崖时一下子就怔住了。
秦尽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姜覆雪的肩膀上,姜覆雪上身就套了个外袍,身上缠着全是白纱,还有白纱底下还有隐约能看见的血迹。
察觉到秦尽崖的目光后,姜覆雪下意识拉紧了外袍,一瘸一拐的走到苏安面前,“……你多劝劝他吧,他本来就不开心,被我训一下大概更不想活了。”
苏安连忙应下撩开帐帘走了进去,姜覆雪回头看了眼秦尽崖,叹了口气,朝秦尽崖抬起手:“要哭别在这里哭,我有点累,扶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