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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嗞啦”一声,青石地板冒起青烟,酒水溅过的地方腐蚀出斑斑黑迹。
殷策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掷出酒杯,这一手突如其来,酒杯冲着陈璋飞去,里面残留的酒水溅出,直逼毫无防护的眼目。
陈璋一只手刚摁住绣春刀柄,就被迫侧身闪躲,酒杯擦着他面庞飞过,鼻尖闻到一股被酒香掩盖住的、加了过量毒药的刺激性气味——那是来自北戎的巫毒,能在饮下的一瞬间取人性命,死者肢体柔而不僵,甚至会听从下毒者的引导,做出种种出乎意料的举动。
因为这种毒大多被用作刺杀政敌上,因此被北戎人称为“追魂香”。
殷策倏然起身,手腕上的锁链呛啷作响,他却恍若未觉,目光拖过陈副指挥使面上,刀锋般森寒。
“酒中已有牵机,又下了追魂香,可见陈副指挥使杀殷某之心有多坚定,”他淡淡一笑,目光顺势转到陈璋身后之人身上,“恕殷某眼拙,居然不知陈副指挥使身后藏了这般大人物,真是失敬。”
陈璋浑身僵硬,哪怕他明知此时的诏狱尽在自己掌握,纵然议政王素有勇冠三军之名,也不可能逃脱水泼不透的罗网,依然被那刀锋般的一眼盯得心口发凉。
幸而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殷策那一眼的锋芒大半是冲着旁人去的,陈副指挥使最多只算侧翼误伤。
于是他默默往旁让了半步,放任身后阴影中的“锦衣卫”缓步上前,摘下幞头,又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真面容。
虽然这张脸被伤病折磨得苍白憔悴,不复当初的光彩夺目,但殷策对她实在太熟悉,只是一个照面就认了出来。
“烈月真,”殷策毫不意外,“果然是你。”
曾经艳冠草原的北戎王妃神色冰冷,盯着殷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你是个很可怕的敌人,难怪可汗会死在你手上。”
“杀拖欢的人不是我,”殷策说,然而一顿之后,他讥诮地弯落眼角,“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是我动的手。”
烈月真双眼充血,那些错综复杂的血丝纠缠着瞳孔,蛇蝎似的。她慢慢抬起手,袖口寒光一闪,枯槁的手指间多了把寸许长的短刀,刀锋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了剧毒。
“你没有杀可汗,但他却是死在你的手里,”烈月真冷冷地说,“你和大胤天子收买萨尔兰,断了他的生路,我就要借大胤天子的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