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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怎样挣扎、奔逃,都无法从中脱身。
殷策闭目片刻,再睁开时,那些不为人知的软弱情绪已经被生生压下:“皇上呢?她既下了赐死旨意,连亲自送一送我都不肯吗?”
这不是臣子对君王应有的态度,然而死到临头,谁也不会因为这点细枝末节怪罪殷策。陈副指挥使维持着恭敬的姿态,不卑不亢道:“皇上忙于政务,无暇相送,只命卑职送来这壶美酒。”
他打了个手势,一个垂首肃立的锦衣卫端上托盘,碧玉钮的赤金酒壶饰满卷草纹,端的是精美华贵,银杯中斟满紫莹莹的葡萄酒,香气浓烈,却夹带着一股异样的苦涩气味。
殷策只瞥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加了牵机的毒酒……与当年赐死老侯爷的酒一模一样。
陈璋亲手端过酒杯,奉到殷策面前:“王爷,请吧。”
女皇将殷策下狱时,只说夺印,并未除爵,因此殷策仍是“议政王”,哪怕他身陷囹圄,生死系于君王一念,依然当得陈璋一声“王爷”。
陈副指挥使手中的毒酒好似一道铁枷,卡在两代清远侯脖颈上,用“君臣忠义”之名,逼着他们不争不抢,甘心赴死。
这是历代权臣与武勋都逃不过的魔咒,任你用兵如神还是勇冠三军,只能囚困至死,甚至随着血脉延续,流传到下一代人身上。
可怕的王朝,可悲的世道。
殷策从陈璋手中接过酒杯,平静的酒水中倒映出议政王漠然的眼,他突然勾动嘴角,仿佛是笑了下。
“两年多前,大理寺刑狱中,是皇上从赐死的白绫下将我救出,”殷策说,“劳烦陈副指挥使替我问问皇上,早知今日,可曾后悔当日费的手脚?”
说完,他举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急促的脚步声就在这时传来,有人似乎想硬闯进来,却被严阵以待的锦衣卫拦下。他一时无法突破阻碍,急得直嚷嚷。
“王爷,不要喝!”青棠声嘶力竭的呼喊回荡在天牢中,“那酒有问题,酒里……”
他话没说完,声音突然弱下,只有含混不清的“唔唔”声传来,仿佛是被人强行堵住嘴。
殷策微微一震,飞快垂眸看向酒杯,继而手腕一翻,将酒水泼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