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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策着一身素白中衣，乌发披在身后，尚在滴水的发梢打湿了布料，隐隐可见裹在衣中的身躯。他走到榻边坐下，十分自然地揽过慕清晏腰身，后者没有挣扎，而是顺势靠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

“丁兄来信说，草原已经布置妥当，就算拖欢回归王廷，也不可能偏安一隅，”慕清晏枕在殷策膝头，惬意又懒洋洋地半眯起眼，“这个萨尔兰有点意思，原本只想让她在拖欢后院放把火，没想到她直接将人老窝烧了个干净。”

殷策抚着慕清晏发鬓，万缕青丝从他指尖缠绵掠过，好似触碰到女皇深藏于心的万般情愫：“萨尔兰虽为女流，却心性坚忍，颇有智谋，不容小觑。”

慕清晏翻了个身，一双乌溜溜的杏核眼盯着殷策：“不容小觑？比我呢？”

殷策失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比你自然差得远，”殷策知道慕清晏那点攀比的小心思，有意哄她高兴，温言道，“要没有你的图纸，西北铁骑也无法逐走北戎军，这样算起来，圣上可是比拖欢还要高明。”

清远侯是真心褒奖，慕清晏听在耳中却颇为不是滋味，因为图纸不是她画的，后膛佛朗机也不是她设计的，充其量只能算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当不起殷策的称赞。

殷策仿佛长了双洞察人心的慧眼，半是安抚半是宠溺地拍了拍她：“纵然图纸并非出自阿晏之手，眼光和胸襟却不是假的，除了阿晏，没人会想到将看似荒谬的图纸铸造出来，更不会将其用于实战。”

“所以这场旷世难得的胜仗，确实是阿晏带给所有人的。”

慕清晏一骨碌爬起身，柔软轻薄的里衣遮掩不住身形，玲珑轮廓凹凸毕现。她半跪在榻上，与殷策只相隔一线，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我想带给明哲的绝非区区一场胜利，”慕清晏轻言细语，“我想让将士们驰骋沙场再无后顾之忧，我想让大胤子民每个人都吃得饱肚子，我更想让我的元帅冲锋在前生死相搏之际，不必担心有人在后背捅刀。”

殷策忽然觉得喉咙发哑，这不过是最真切朴素的愿望，却莫名触动了四境统帅那副坚如铁石的心肠。

“我想你平平安安的，不需为了战事殚精竭虑，闲来在檐下听雨烹茶，若是闷了倦了，就去塞外扬鞭跑马，”慕清晏在他脸上亲了亲，“我要带给所有人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明盛世……明哲，你信我，我做得到！”

殷策深深看着她，而后低下头，在她唇瓣上落下温柔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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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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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策虽为武将，却是在京城繁华地长大，举手投足间难免带着世家子弟的清贵风范，更兼谈吐温文、性情端方，乍一看不像公卿武侯，倒似谦和温润的贵公子。

但是在床笫间，这位却性情大变，一开始尚还温柔细腻，唯恐动作过于鲁莽，如上回那般伤及慕清晏。可□□这玩意儿根本毫无道理可讲，来势汹汹不可抵挡，瞬间将清远侯拖入漩涡。

等他从迷乱中抽身而出时，慕清晏早已不堪疲惫，睡着了还不老实，将被子蹬到脚下，露出玉雪玲珑的腰身……以及两侧浅浅的腰窝。

殷策伸长胳膊捞过被褥，将慕清晏严严实实裹好，末了没忍住，在她侧腰处揩了把油水。女皇大约是嫌热，睡着了还不安分地挣扎，却被殷策摁在怀里，又钳住她手腕，在手背上亲了下。

慕清晏抽回手，含混不清地嘟哝几句，在殷策怀里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殷策搂着怀中温软的身子，反倒没了睡意，手掌沿着慕清晏肩头一路滑落，在她柔软的小腹处停留片刻。

“还不是时候，”他想，“她才刚亲政没多久，内有世家掣肘，外有外族窥伺，实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且等一等吧。”

殷策一边寻思，一边撩开慕清晏散落鬓边的长发，忽见软枕下露出一串玉珠流苏，忍不住抽出，就见那原是一卷玉轴，写着见惯的簪花小楷：“……大胤内忧外患，当务之急如下列明：其一，国库见底，银钱告急；其二，战乱连年，粮产不丰；其三，世家当道，掣肘政权；其四，外敌窥伺，光逐退还不够，须得打疼打怕，才知天威不可犯，虎须撩不得……”

充满“女皇风格”的字句映入眼帘，殷策一时没绷住，好悬笑出声来。

然后他就看到下面一行字句：“再则，兵权、皇权人为割裂，亦是取祸之道，大胤立朝以来种种祸端，皆由此而生。放任自流非长远之策，须设法收拢兵权，以免旧事重演……”

殷策心口沉甸甸的，好似灌满了冰冷的铅水，下意识看向枕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