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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慕清晏没白在西北大营虚度光阴,囫囵吞枣地学了一身骑术,白日里赶路虽急,有殷策和萧霁轮番照看,居然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
只是待到入夜宿营,连日奔波的后遗症到底显露出来——慕清晏盯着殷策饮了一盏热奶茶,又逼他服下苦到舌根麻木的药汤,直到从前来诊脉的赵有宣口中听到“并无大碍”四个字,才长长出了口气。
卸下担忧,她好似抽去了强撑着的脊梁骨,往支好的行军床上一瘫,哼哼唧唧半晌起不来身。
殷策倒是若无其事,他久在军中,习惯了餐风露宿,这点辛苦根本不放在眼里。若非寒霜刚解,元气还没完全养回,身边还有一个身份贵重的景昭女皇,便是再快一倍也受得住。
但他见不得慕清晏受苦,听她哀哀□□,顿时心软了。这杀伐决断的清远侯贴着床边坐下,手掌十分自然地摁住慕清晏腰间穴位,不轻不重地推拿起来:“军情紧急,不容耽搁,这些时日怕是要辛苦主上……若是撑不住,明日不妨与臣同乘一骑,也能偷闲打个盹。”
慕清晏对这个提议很是动心,与殷策同乘一骑原是她梦寐以求的夙愿,可惜只是从草原赶回西北大营的那次共乘了一小段,就好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的一桌山珍海味,刚提起筷子尝了个味,就被匆匆撤下。
不过瘾,也不尽兴。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耷拉着脑袋婉拒了:“还是算了……两人共乘于战马而言太吃力,好不容易驯养出的精锐,可不能就这样废了。再者,明哲坚持要我同行,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看,我这个女皇不是浪得虚名,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也是能担事的,倘若天天躲在你怀里……不是让人看扁了?”
殷策:“……”
战事猝起,驰援京中刻不容缓,本不应携女眷同行,纵然清远侯权威极重,此举依然招来军中将领非议,就连最明白殷策心意的何铮都委婉劝过几次。
但殷策坚持如此,旁人也没辙。
之所以要慕清晏同行,是有清远侯的私心,他隐约预感到,北戎筹谋多年,一朝挟风雷之势南下,必是存了“直捣黄龙”的打算。这一遭,享惯百年升平的大胤京师怕是真的危在旦夕。
但话分两头,危机同样意味着机遇,当此社稷倾覆之际,谁能力挽狂澜,谁便占据了主动权和制高点,退可名留青史,进可将京畿重地名正言顺地掌握入手掌心。
这是一份千载难求的功勋,清远侯原本可以顺理成章地独占,但他从没有这样想过,打从一开始,他就要将这份功业与名望让给慕清晏。
这是殷策的私心,他不忿苟安京中的鼠辈用种种鬼蜮伎俩逼迫慕清晏,他要让景昭女皇以救世主的姿态,堂而皇之地回到曾经驱逐她的京城,重新入主勤政殿,将高高在上的宫中贵人与世家权臣一并踩在脚下。
惟其如此,才能确立九五至尊的天子权威,才能叫天下臣民心服口服。
这份用意并没有刻意隐瞒慕清晏,但也从没直截了当的挑明过,是以,当慕清晏一口道破时,殷策不由怔了片刻。
随即,他露出一个温和又宠溺的笑意。
“果然是长进了,”殷策欣慰地想,“能看破这一层,想来不至于再被朝堂上的老狐狸牵着鼻子走。”
“主上说的是,是臣考虑不周,”殷策的手慢慢下移,摁住慕清晏膝弯处的穴道,刚一发力,扭作一团的筋络受了刺激,难以形容的酸胀感针扎似的冲刷过脉络,叫景昭女皇不由自主地蜷作一团,“军情紧急,只能辛苦主上了……待得入京之后,臣再向您请罪。”
慕清晏直觉殷策所谓的“入京”并不只是“赶抵京城”这么简单,可没等她往深处想,就被腿弯处袭来的酸麻感驱散了理智,本能的挣扎起来:“别摁那里……酸!”
殷策却不听她的,抬手将人抵在床上,把她腰腿间的穴位挨个顺了一遍。慕清晏又酸又麻,涩痒难忍,偏又挣脱不得,那滋味别提多销魂:“酸……不、不是,别碰那儿,痒!”
她挣得太厉害,殷策落掌时没拿捏好方位,几次擦过要害部位。清远侯好似被火燎了,忙不迭收回手,看着满床乱滚的慕清晏无奈道:“到底是酸还是痒?”
慕清晏滚得头发鬓乱,幸好人在帅帐,除了清远侯,不至于被旁人瞧见这副倒霉模样:“又酸又痒……不过别说,你摁完后确实好过不少,明儿个起床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殷策:“……”
他顺手扯过被子,罩在那位“好汉兄”脑袋上,没好气道:“解乏了就早些歇息吧,明儿个照旧是五更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