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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叹了口气,低头在殷策眉心处亲了亲,突然好似察觉到什么,飞快扭过头——恰好一阵风吹过,帐帘掀起波浪似的涟漪,露出一线缝隙,外头似乎有一角衣袂闪过,快的让人以为是自己眼花。
慕清晏:“……”
没事躲门口听壁角,西北军的人都什么毛病?
周思远步履飞快的折返回去,穿营而过时险些和何铮撞个满怀。何副将趔趄着后退两步,揉着生疼的肩膀,骂骂咧咧道:“你小子急着投胎啊?”
周思远撞的不比他轻,却似毫无知觉,三魂七魄没一个在家,有口无心的嗯嗯啊啊。
何铮与他同袍多年,一眼瞧出这小子不对劲,再一瞥,见他手指缝隙里隐约露出半截字条,便以为是京中有紧急信报传来:“怎么,京中有消息了?谢将军怎样了?你怎的没报给少帅?”
“少帅”两个字好似一道惊雷,打在何铮头上,终于将他劈回魂了。此人赶紧将字条揉成一团,随意揣进怀里,矢口否认道:“没……不是京中传来的消息,也没什么打紧的,少帅还病着呢,不用惊动他。”
周思远脾气暴躁,为人却实诚,何铮没多想,信了他:“那成,我去看看少帅,回头咱俩碰个头,商量下重建九边驻防的事,再拟个条程给少帅瞧瞧。”
周思远唯唯应下,神思不属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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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私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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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铮不知道周思远脑子里想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按原本的打算走到帅帐门口。进门前,他先侧耳听了听,确认里头安安静静,没传出不便见人的动静,这才干咳两声,朗声道:“末将何铮求见。”
帐子里静了片刻,响起慕清晏的声音:“进来吧。”
何铮于是走了进去,只见慕清晏将殷策的衣襟解开半边,正用打湿的手巾擦拭他胸口。这举动原本没什么,何铮心口却莫名跳了跳,总觉得撞见了不该瞧见的情形,进退不得的戳在原地,被冲上头的血烧成一尊面红耳赤的人肉门神。
恰好慕清晏回过头,撞见何副将这副怂样,好气又好笑道:“你们西北军都什么毛病,刚去一个听壁角的,又来一个站军姿的,敢情是一天到晚没旁的事干?”
慕清晏与何铮相熟,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及。何铮定了定神,想起自己那满脑子“男盗女娼”,先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再走近问道:“少帅今日怎样了?”
“还是烧,不过比前两日好些了,”慕清晏打了个手势,引着何铮转出屏风,在案前落了座,又盛了碗奶茶递给他,“正好何将军来了,前两日没顾上,有件事还需跟你商量一二。”
何铮和慕清晏相处久了,心知这位“贵人”虽时有三不着两之举,却从不在正事上说笑,肃容道:“主上请说。”
慕清晏用手指抠着木头纹路,斟酌了片刻才道:“前日接到丁兄的飞鸽传书,之前托他定做的东西已经得了,这两天就能运到……”
何铮一开始没往深处想,只以为是小姑娘家的受不了军中磋磨,托那姓丁的打了些家具首饰什么的,没太当回事地说道:“既然是主上所需,拉回营里便是,可要末将单独辟一间帐房出来?”
慕清晏诚恳的说:“东西有点多,一间营帐可能装不下。”
何铮:“……”
“再者,战为练,不为看,既然得了,我觉着还是得用在将士身上,单是存在营帐里也不是个事,”慕清晏说,“何将军方便的话,能借我五十军士吗?要是腾不出手,三十也成。”
何铮终于觉出不对,狐疑问道:“恕末将冒昧,主上和丁先生定做的……到底是什么?”
慕清晏很老实地答道:“是一批火器,有火铳有火炮,火铳是用燧石击发,长不足半臂,不必两人配合操作,且能连珠发射。火炮是从佛郎机传来的,后座装弹,不需散热冷却,同样可以连续发射。”
她顿了片刻,大约是觉得这么说太过绝对,毕竟还没见着实物,谁也不知这玩意儿的性能如何,要是自己眼下吹得天花乱转,回头试用时却掉了链子,那面子就丢大了,赶紧找补道:“不过还没上过战场,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要等将士们试用了才知道。”
她话音落下,帅帐里却是静了片刻,慕清晏不解地抬起头,正对上何铮直勾勾的目光,那眼神灼烈而又难以置信,有那么一时片刻,几乎叫慕清晏以为自己是下凡的菩萨,眼前这位则是最虔诚的信徒,马上就要顶礼叩拜。
“怎么了?”慕清晏只以为自己脸上长出花来,下意识摸了摸,“我脸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