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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并不催促他，抱胸站在原地，眼角勾着笃定的笑意。

果不其然，须臾，终是清远侯让了步，他转向慕清晏，沉声又一字一顿道：“这一趟须得听我安排，倘若遇到生死一线的情况，你必须以自己的安危为第一位。”

慕清晏打了个响指，言简意赅道：“成交！”

一个时辰后，一支在山谷附近巡逻的北戎游骑遭遇袭击，混乱中，只听爆豆般的铳声大作，将严阵以待的北戎人打懵了手脚。谁也没留意，落在队尾的一人被山石后突然探出的手掐住脖子，非常利索的往左右拧动了下，只听喀喇一声，没有甲胄保护的脖颈干脆折断，高大的身躯也随之委顿，被来自身后的手拖入山石背后。

猝然遇袭的北戎人很快锁定了“凶手”，出乎意料的，此人居然是个女子。虽然看着身形瘦弱，手里却握着一把模样古怪的金属管子，伏在高处往下放冷枪，几乎是一放一个准。

北戎人怒不可遏，顶着弹雨冲上高处，将人老鹰拎小鸡似的拎起，就要往山石上掼下。谁知那女子狡猾得很，开始还假装弹丸用尽，待得当先之人欺到近前时，猝不及防的图穷匕见，铳管抵住那人腹部，咔嚓一声，却是弹丸上了膛。

居首的北戎人没见过火铳，但他瞧过同袍的死状，知道这玩意儿一旦出膛，就是一个血窟窿。他在北戎军中有些地位，这一僵在原地，身后的士兵们也不敢乱动，只见那偷袭的女子躲在自家将领高大的身躯后，只露出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我要见你们可敕敦……有笔大生意跟她谈。”

北戎人大约是觉得这女子手中火器再利，终究只有一个人，翻不出多大浪花，于是派了人回营地报信，其余人等则留下看守。本以为营中最多派个参将出马，不至于惊动可敕敦本人，谁知半个时辰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之人赫然是身披狐裘的烈月真。

北戎游骑吃了一惊，忙单膝跪倒：“可敕敦。”

烈月真没说话，目光越过北戎游骑高大的身躯，直逼慕清晏。

景昭女皇是个胆子比天大的奇葩，眼看北戎人摆出如临大敌的阵仗，非但没胆怯，反而颇有点自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自家的重要性和气派。不仅如此，她还从僵硬的北戎人身后探出爪子，打招呼似的挥了挥：“嗨，又见面了。”

这位是“他乡遇故知”，烈月真却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只是她颇有城府，没将忌惮摆在脸上，昂起头略笑了笑：“你想见我，我就来了，有什么生意要谈？”

慕清晏环视周遭：“你看这鬼地方，又冷风又大，听说草原上的勇士最是热情好客，你就不请我进屋喝杯奶茶？”

烈月真和她交过手，知道慕清晏身手有限，若只是她一人，带回营地倒也没什么。可她同样知道，眼前女子狡诈多谋，且有股死中求胜的狠劲，浑不将自己性命当回事。她摸不透慕清晏底细，更担心此人与清远侯勾结，暗中设了伏兵在侧，一早命人将周围方圆十里之地探查清楚，确认没有埋伏，才微微松了口气。

慕清晏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到底谈不谈？给个准主意！”

烈月真回过神，虽稍稍去了戒心，但也不想让慕清晏轻松如愿，冷笑一声道：“你把人放了，我就跟你谈。”

她原是故意为难，谁知慕清晏半点没有被为难的自觉，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成啊。”

然后她果然松了手，将那浑身僵硬的大汉往前一推，自己则高举双手站到一旁，摆出“投降”的姿态。

北戎人立刻一拥而上，将慕清晏团团包围。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烈月真先还觉得不解，后来却意识到不对，那被放走的北戎将领虽然重获自由，人却动弹不得，身体发僵的杵在原地，活像尊顶天立地的雕塑。

烈月真既惊且怒，转头看向慕清晏，一只手扣住腰间的狼牙匕：“你对他做了什么？”

慕清晏已经被北戎人捆住双手，闻言非但不惧，还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你猜？”

烈月真：“……”

半个时辰后，慕清晏如愿以偿，被北戎人咬牙切齿地“请进”营地——当然，烈月真不会将自己的底细大剌剌亮明在慕清晏面前，早在进入山谷前就用黑巾蒙住她眼睛，直到进了营帐才解开。

“到了，”烈月真于主位落座，目光如刀，直逼慕清晏眼底，“现在可以说说，你对哈图做了什么吧？”

慕清晏好容易重见天日，立刻抓紧时间打量四周，只见自己站在一座大帐中——此地乃是荒郊野岭，陈设自然不会太华丽，难得的是帐里布置了火塘。篝火烧得不旺，总好过外头的冰天雪地，上面吊着铁锅，里头煮着汩汩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