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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铮神色复杂:“你为了皇上,连自己性命都不顾惜了?”
殷策淡淡一笑:“这条命本是她救回来的,就算立时还给她,我也心甘情愿……子琢,你跟我认识这些年,最了解我不过,这些话,以后不必提了。”
何铮无言以对,半晌才强打精神:“你是打算将西北大营留给主上?”
“主上不缺胸襟胆识,唯独欠缺了一点气运,”殷策闭目倚在枕上,眉目间透出刻骨的疲惫,“有十万西北军傍身,她的路总归好走些。”
何铮看着殷策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这人脾气执拗,决定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他恨恨须臾,终究长叹一声,掀衣在床边坐下:“你就这么信得过主上?不怕她是第二个先帝,用得着你时怎样都好,一旦鸟尽弓藏,就琢磨着卸磨杀驴?”
这话暗指殷策的父亲,三十来年前,老侯爷还是个青葱少年,曾经入宫侍读,与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先帝交情莫逆。两人年纪相仿、志向相投,也曾结下真挚的兄弟情谊,巴望着将头顶这片破烂天地收拾出个模样来。
少年人的血总是热的,发下的宏愿也大多出自真心,可惜“真心”这玩意儿有保质期,被风刀霜剑磨去一点,被尔虞我诈磨去一点,再被至尊权柄磨去一点,磨来磨去,便只剩千疮百孔的猜疑和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