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页
慕清晏:“……”
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可能漏成这样……老天爷是有多不待见她?
不待她细想,北戎人已经提来一桶冷水,兜头兜脑地泼上去——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里头还掺着冰渣,一桶浇上去简直冻彻心肺。小侍卫应是受过拷打,一身的斑驳血口,此时被冰水一激,不由打了个激灵灵的寒噤。
慕清晏一边飞快盘算,一边设法拖延时间:“这小子看着毛都不没长全,怎会是清远侯麾下?西北军中莫不是没人了?”
“这小子年岁不大,人却机灵得很,为了擒住他,本将军费了好些力气,此行带来的好手也伤了几个,”烈真淡淡地说,从怀里摸出一块素银腰牌,“呛啷”一声丢在地上,“会把他留在身边,清远侯眼光也不算差了。”
慕清晏低头一看,见腰牌上雕了头爪牙狰狞的猛虎,正是西北军的标识,便知这一遭逃不过了。
说话间,小侍卫眉头微耸,已然睁开眼,虽说气息微弱,张口却是一串大骂:“该死的北戎蛮子,有能耐就一刀杀了小爷,日后自然有人替我报仇……我就算死,也要睁着这双眼睛,且看你们如何自取灭亡!”
北戎侍卫怒吼一声,横过刀鞘拍去,小侍卫倒在地上,口鼻鲜血横流,半晌痛苦地吐出一颗牙,兀自怒骂道:“北戎蛮子……”
北戎侍卫眼露凶光,慕清晏只觉萧霁握住自己的手越发用力,几乎要将骨头捏断,唯恐他沉不住气,干脆自己起身,抬腿将那小侍卫踹倒在地:“毛都没长全的猴崽子,在你姑奶奶跟前充什么英雄好汉?再敢骂一个字,姑奶奶就让人寻来马粪,将你那张不干不净的嘴填满了!”
小侍卫怒目圆瞪,还要再骂,偏头瞧见慕清晏身后的萧霁,不由一惊:“你、你怎么……”
慕清晏反应极快,一巴掌扇过去,这一下用尽全力,小侍卫的脸被抽到一边,嘴角溢出细细的血丝,怒道:“你……”
“对,就是你家姑奶奶,”慕清晏蹲下身,用两根指头捏住小侍卫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口中“啧啧”有声,“你家少帅想对姑奶奶使美男计,哼,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吧?我看你年纪不大,人长得也还算细皮嫩肉,我问什么,你乖乖回答,说不定姑奶奶心情好,能放你一条活路。”
小侍卫一脸懵逼,虽然没说话,眼神却已绘声绘色地传递出:大姐,你在说哪国鸟语?我听不懂啊!
萧霁干咳两声,煞有介事地拦住慕清晏:“青棠与我毕竟相识一场,就当看我面上,放过他这一回吧……”
慕清晏得了台阶,立刻就坡下驴:“不是不行……唉,我也想卖你这个人情,可人家烈真将军看着呢——这样吧,你劝劝你这小兄弟,知道些什么,都乖乖倒干净,免得我多费手脚,也能全了你的兄弟情谊。”
萧霁背对烈真,冲青棠连使眼色,青棠也当真机灵,电光火石间捋顺前因后果,对着萧霁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为了这个女人背叛少帅,早不是我兄弟,‘兄弟’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嗷一嗓子变了调,只听极轻的“咔嚓”一声,却是慕清晏拧住他左手小指,干脆利落的掰断了。
看戏的烈真轻轻一挑眉,陪着演戏的萧霁也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慕清晏只是脑子活络应变机敏,没想到这小女皇如此心狠手辣,说用刑就直接掰断骨头,决断之处,不亚于久经沙场的悍将。
有那么一瞬间,萧霁心头隐隐浮起一个疑惑:脑子活络或许是天生的,应变机敏可能是从前朝后宫的勾心斗角中拼杀出的,但女皇毕竟是养在深宫的金贵帝姬,别说动手shā • rén,连杀鸡都没见过,环伺周遭的不是宫女内宦,就是如太后这般养尊处优又自恃身份的心机妇人,不会有人和她探讨刑讯逼供。
那么,景昭女皇是从哪听说的拷问法子,又是哪来的狠心和决断,能眼睛不眨就掰断一个大活人的手指?
这些疑问闪电般掠过心头,下一瞬,就听慕清晏冷冷道:“你再多一句废话,我就断你一根手指,手指尽断就断脚趾——听说人身上有二百多块骨头,我一块一块的断,且看断到第几块时,你能管住自己那张嘴!”
萧霁:“……”
等等,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不光萧霁懵逼,青棠脸上也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看着慕清晏张口欲言,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
来,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一刻,他俩不约而同想到,“人身上有二百多块骨头”这话原是出自清远侯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