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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薇说:“那有如何。这个位置是我一步步打下来的,你若是没有该有的能力,坐上这个位置也迟早是要被拉下来的。若是没有争王逐霸的眼界与能耐,你又哪里配当我的女儿?”殿里面只有她们两人,就在姜雁杳上前的时候,延泽女帝就已经吩咐下人都离开。空荡神圣的殿宇里面,仅仅能听见女帝一个人的声音,显得声音很大,甚至还有回声。
姜薇继续一字一句的说:“想要坐朕的位置,你得答应朕两件事。一,将你父后从涉月族带回来。二,与裴家子结亲!”
“第一件事是朕给你的要求,第二件事对你帮助不小,能帮助你尽快坐稳位置。裴家在朝中根植已久,势力盘根错节,你便是不喜欢他,也得把他娶进宫,哪怕是当做一个木头摆件。另外,尽快搬进宫吧。两件事情,什么时候办完,什么时候朕就退位。”
姜雁杳感到一阵惊骇,对上女帝就算病中难掩睿智的眼神,她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果然,女帝说:“你这孩子,跟我当时真的像极了。不择手段、连哄带骗……你真的以为你在祭祀典礼上做的手脚朕不知道?”
姜雁杳默然。
女帝知道她喜欢他,但是她不知道她已经这么喜欢了。
喜欢到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容忍第三者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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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天空灰蓝的边界衔接着屋顶上鳞次栉比的瓦片,映着月光,奚俟被关的这么长时间难得平静。自从他得知张行道的死讯后,与姜雁杳闹翻,被姜雁杳关在书房已经有三天时间。姜雁杳不允许任何人跟他说话,他要是绝食抗议,姜雁杳就会让添香陪着他不许吃。
奚俟是真想饿死自己。可是看着添香因为饿了两顿委屈巴巴的又担心自己直掉眼泪的可怜样,他也只能屈服在姜雁杳的手段下。不得不说,姜雁杳实在是牢牢把握住他心软的毛病,并且大肆利用。
奚俟难过的想,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张行道的死而怨恨姜雁杳,而是因为信任以及姜雁杳在这件事处理过程中不顾及他意愿的蛮横做法。这些让他感知到他跟姜雁杳因为教育和时代问题而产生的巨大鸿沟,是无法湮灭的分裂。
姜雁杳随心所欲,专横跋扈,可以用爱的名义来达到控制他的目的。她可以示弱,可以装可怜,但是他不能被这些欺骗,就天真的认为姜雁杳会尊重他的意愿。姜雁杳就像是美妙的梦魇,让你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到了最后溺死在梦中。
他靠在墙角,细数这几天的经过,真真是梦一场。他怎么认为他能跟着姜雁杳的步伐呢?
到头来,还是害了身边的人。
奚俟的心里空落落的,或许说是因为他,这个时空多了张行道这个人物。又因为他,所以张行道会死于非命亦未可知?他忽然猛地将头往墙上撞了一下,外面送水的红袖柔声让护卫们将门打开,一袭水蓝色鱼纹裙柔顺温婉,红袖看见奚俟的样子不由得泪水涟涟。
奚俟奇怪的想,他怎么了?哭什么?
实际上奚俟这几天形销骨立,瘦了一大圈,硬塞进腹部的食物根本一点肉都不长,黑黝黝的又毫无生气的眼珠,苍白的唇色,单薄的身躯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是触目心惊。红袖照顾他那么长时间,看他这样已经是十分不忍,忽然看到奚俟额头渗出的血,误以为他寻死大惊失色。
良久,她下定决心小声跟奚俟耳语,“明天此时,我助你离开。”
奚俟诧异转头,动作慢悠悠恍恍惚惚等等,哪里还有前些天清俊出尘、神采飞扬的无双模样?红袖心酸,若无其事的将水和茶点备好离开。
时间转瞬即逝,姜雁杳今天被些朝事给绊住脚。她原本想早些下朝去跟奚俟说说话,说不定他的态度也就软下来了。姜雁杳每天都会去看他,当然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姜雁杳像做贼似的用千里镜贪婪的看着奚俟的睡颜,想去看看他,想去抚平他眉宇间的皱纹,可是这一切都不行。
她才是奚俟难过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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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时间段。
外面的守卫倒了一地,地上还有掉的饭菜酒水。
奚俟迟疑的站着不动,直到红袖推了他一把。红袖心一横,就跟奚俟说:“奴从小跟着长公主,长公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更何况,守卫已经被我迷倒了,事情已经做了,木已成舟,奚公子你快些离开!”
红袖眼中晶莹,奚俟问:“你为什么帮我?”
红袖却说:“我不是帮你,我是帮主子。她再这样关着你,不是你先自残就是她先疯狂。”
奚俟顺着她给安排的路,从小门出去有一辆马车等着他,车夫沉默不语将他送到了郊外请他下车给了他一个包裹后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