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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跃蓦地生出些愧疚,当即松了手,不好意思再去逗人家。
“我是想让你去董府给尧傻子搭把手,”看着人仿佛连尾巴都要耷拉下去,她连忙道:“但不是为了支开你!”
闻言,封流尘猛地抬头瞧着她,一双眼映照灯烛,亮晶晶的。
“武曲来找是为验尸,你本就不必到场,想来是跟着我去的,”沈鱼跃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脸有些发热:“我知你……不喜看尸体,临了才这般问。”
“原是如此。”少年垂首,压抑着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将人的手拉到跟前。
自从小时候目睹从火海中被救出的阿娘的焦尸后,他确有一阵子见不得死人,见了死去的宫人也会恶心干呕,难以抑制。
这种情况直至长大后才好些——不害怕了,但也不喜多看。
后来见沈鱼跃验尸,他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不想对方早有留心。
沈鱼跃看了眼少年神游的表情,没有说话。
彩娘一案时她只是怀疑,加之急于为自己脱罪,未来得及细究,至福清案她才真正意识到——之后他若抬头,便能注意她有在刻意为他挡住一些死者的表情或可怖的伤创。
车内静了一会,沈鱼跃抽不动手,正要作罢,忽听眼前人又道:“尸体,死亡……人不可能生来便不害怕这些的,你是何时……”
他话未说尽,但沈鱼跃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莞尔:“最初也怕的。”
“不过自从某天实验室的门坏掉,我被迫关在里面跟一大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组织、器官相处了一整夜后,便慢慢不怕了。”
……实验室……福尔马林……
陌生的词汇让封流尘猫儿般的异瞳里染上了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沈鱼跃的意思。
他微微睁眼:“和那些东西……相处一整夜?你一个人么?呃,可以和我说说这些……事吗?”
沈鱼跃晓得他疑惑,不禁失笑,便央着他的要求,从自己回忆中捡了几件有趣的过往一并说道。
她的声音轻缓而有节奏,适时的解释不至于让人疑惑,当真是讲故事的好手,叫人听得入了迷。
赶路的时间很快过去,二人下了马车,被大理寺丞着人引去了验尸房。
尸体已被停放在验尸台,被一层白布覆盖着,小吏将现场勘测的记录交给二人后便退至一旁。
沈鱼跃捏着薄薄一张的宣纸,看了眼身后侧的人,挪步靠近了些,将纸举得略高。
“这次案发现场布置很寻常,尸体仰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现场无其他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