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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衡无法，也只得用灵力细细地呵护着，才让它能够长长久久地盛开下去。

五十年来，这花也被灵鸽带来了许多，已经可以插满整整一花瓶，显出些恣意昂扬的野蛮生机来。余清衡并不知道这花到底是谁送的，每次送花来的灵鸽也都各不相同，有黑有白，有胖有瘦，但它们的翅膀上都刻着同一个不知名的标记——这便足以证明此花是同一人所送。

在晏星河离开的整整第五十年，灵鸽又衔着鲜花而来，此次随着鲜花来到的，还有一小包鲜花的种子。

余清衡将花填入花瓶，又看着那包种子沉思许久。

或许五十年一过，就已经是一个普通人生命的极限了。

他将那包种子收起，而后唤来了许久未见的瑶华。

自从晏星河失踪后，瑶华与他的关系似乎也逐渐恶劣了起来，在他刚回到无邪峰的那段时间，瑶华甚至不顾规矩地就晏星河失踪一事与他大吵了一架，最后甚至失控地毁坏了无邪峰的大半竹林，为此，瑶华也被当时还是代理掌门的秦淮罚去了金鳞台面壁思过，但治标不治本——瑶华和他的关系仍旧没有丝毫改善。

不过，再怎么说，瑶华都算是他的亲传弟子，也不至于彻彻底底和他撕破脸皮，所以，当余清衡看着一脸冷漠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瑶华时，内心忽而感受到一阵无奈。

第一百五十一章云烟（不愿身作掌门，尘封过往云烟）

余清衡与瑶华的交谈内容很简单——不过是一些无邪峰在大战后恢复的情况以及弟子们修炼的进度，在得知一切向好后，余清衡便遣退了瑶华，自己一人去往开阳大殿。

走在下山的路上时，余清衡总爱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好像自己身边应当有一个人默默地陪着他似的，而这个人到底应该是谁，他也心知肚明。

暂且按捺下心头那点落寞，余清衡走到了开阳大殿中，而此时殿中已坐了几位长老，也有几位没来。

除去已然身故的沈青烟，便还有在战争中受了重伤的楚溪芸还在休养，秦淮嘴上说着“随她死了算了”，身体却是很诚实地留在了天缘峰照顾人，于是，此次长老晨会，也只有四位长老到来。

似乎是很惊讶于余清衡的出现，离凰的脸上有一点疑惑，但更多的是喜悦，他以代理掌门的身份稍稍分析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妖族忽然退兵，此事必有蹊跷，他们人族与修仙界并非不敌，只是内不团结，外不和平，反倒是自己勾心斗角损耗了许多力气，而新人的七派盟主似乎也遵循了玉衡一派“休养生息”的做法，对妖族没有丝毫想法。虽说此次各派损失惨重，休战调整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可若一直如此，想必妖族还会再次发起进攻，到时，恐怕就不是死一两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说到此处，本一直沉默着的李莲疏却忽然深深地看了余清衡一眼，眼中的指责意味不言而喻。可余清衡看到了他这古怪的举动，却也只是微微一哂，不作回答。

“我不信你真的忘了晏星河。”李莲疏沉沉地说。

余清衡侧眼瞧他，淡淡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就算现在想怨我，你心里的‘罪魁祸首’也早就消失不见了，对一个五十年都毫无踪迹可寻的人，你想要的‘罚’也难以实现。”

离凰看着这二人周身低沉的气氛不由得无奈地扶额，他道：“好了好了，莲疏，别难为清衡了。你也知道，出去一趟，他确实忘了很多事情——但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余清衡，这样不就好了嘛？”

李莲疏眯了眯眼，轻哼一声，便抱着手臂不再说话。

其实不光是离凰，余清衡自己也知晓的，他这个师兄是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是关心他，却偏偏要用不讨人喜欢的方式来做，容易害得人误会他，也还好，当时就算自己气昏了头对这个师兄刀剑相向的时候，也没有对他下死手——否则，可不就只是当腹一剑的事情了。

但说起这事来，余清衡自己虽记得是对李莲疏下了手的，可却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动手。他的生气是真的，李莲疏的血也是真的，伤口也是真的，唯一一个虚幻不已的，好像就是自己做这件事莫名其妙的动机。

李莲疏口口声声说是他这个当师父的偏袒爱徒助纣为虐，这在余清衡耳中听上去其实有些可笑——不管是“偏袒”还是“爱徒”，似乎哪一个都与他和晏星河两人搭不上边，可李莲疏看样子也不像在说谎，这也让余清衡更为怀疑起自己的过去来。

他不知道抹去他记忆的人到底是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失去关于“晏星河”这个人的记忆，对谁来说会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