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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镜雪从梦中惊醒，带了一身冷汗。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从那惊心动魄的梦境中缓过神来，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也不敢深究，生怕这点担忧在不经意间就成了真。

山遥本是睡着，也被他这样大的动作给叫醒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瞧见万镜雪脸色难看，刚想问他怎么了，却见得马车停住，外面年轻的马车夫掀起车帘，对里头心思各异的三人道：“客人，地方到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山下。

山遥应了一声，便和万镜雪二人先下了马车。

马车外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但总归还是有的，车夫便体贴地从车厢的底座里拿出几把伞来递给他们，因着有灵力可用，万镜雪与山遥二人婉拒了车夫的好意，再看他辛苦，还多给了一些银钱给他，车夫忙不迭地谢过二人，余清衡这才从马车上慢悠悠地下来。

山遥回头看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不管怎么说，余清衡都算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好落了礼数，只道：“清衡道长，您现在灵力还未完全恢复，需不需要我送您到开阳山下？”

余清衡自是拒绝，山遥也没再强求，只礼数规矩地同他二人告别，便朝着天枢派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车夫也满意地驾着他的小车离开了。

万镜雪收好钱囊放回怀中，又敲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余清衡，对他道：“清衡道长，我还是送您回去吧。这一路上险象环生，我即答应了晏兄的请求，自是要将您全须全尾地送回去才算安心的。”

余清衡沉思片刻，也没立刻拒绝他，只在风雨中静静地伫立片刻，才开口道：“走吧。恰好，我路上也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烬付（雷光铸就牢笼，焚尽岁月虚幻）

说是要问事情，其实大半路程二人都在沉默着。

直到一群不长眼的修士欺身而上，在万镜雪干脆利落地将人打跑后，余清衡才慢慢开了口：“我总觉得，我印象中的晏星河，似乎与你们所见的不大一样。”

万镜雪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剑上沾染的鲜血，而后斟酌着道：“也许……我不知道您为何会对他那么冷淡，但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其实晏星河看上去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余清衡默默地想，他温柔也善良，木讷却不蠢笨，若换在沈青烟的门下，想必自己的那位师兄会很开心，而晏星河也会有更为精彩的未来——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他门下缓慢地被腐蚀掉所有生机与活力，最终成为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

他不该如此。余清衡心道，或许晏星河的无端消失，也许他是决心放下了自己也说不定，而如若真的是这样的结果，不管对晏星河还是对他自己来说，都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他确实很好，”余清衡道，“这点我不否认。”

万镜雪抿了抿唇，继续道：“但他虽然好，却也有着要强的一面，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原则——这也是我很钦佩他的一点。”

在余清衡现存的记忆里，晏星河一直是乖顺而木讷的，他面对自己似乎只剩下了“好”之一字，也一直让余清衡觉得他在自己面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原则”可言，所以他也不曾看到过晏星河在万镜雪口中所说的这一方面。

他有些好奇，便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万镜雪语速不快，像是讲故事一样述说着在门派考校上他与晏星河相识相知的故事，当说到晏星河带伤与他比试还险些战胜他的时候，纵使是余清衡也不禁感到有些惊讶，但他很识时务地没有插嘴，而是听万镜雪将故事说了下去，直到说到他们三人一同饮酒，而后清晨告别，约定未来再会——之后就到了前不久，万镜雪受伤被晏星河所救，而后受他所托与山遥一同寻找余清衡，他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或许，只是短暂的告别而已，”万镜雪自言自语道，“他是个温柔坚强的人，纵使他迫不得已入魔，但我想，他是能挺过来的，而我们也会在未来再见。”

“……”余清衡抬头望了望天。

雨停了。

他与万镜雪不约而同地收起了灵力屏障，没了这薄薄的一层隔离，余清衡清冷如冰的声音在万镜雪的耳中更为清晰：“我似乎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但很多事情我又记得，好像只是忘了关于晏星河这个人的——我记忆中的晏星河与你口中所述的完全不一样。他也温柔善良，但也循规守矩，事事遵从长辈意见，不敢忤逆半分，在每个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好孩子。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为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