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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海痛苦地叹了一声，试图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在手中的剑上，但尝试再三，却还是被那料峭春风吹得头昏脑胀，指也快冻得无知无觉，手中的剑终是无力支撑，狼狈脱手。

就在李海闭眼放弃挣扎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地扶了扶他手中的剑，将剑稳住，又贴心地递了些真气给他。温和的灵力入体，并不让人感觉排斥难受，李海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穿了一层厚厚的棉袄，又像是有人在头顶给他撑了一把伞，让他足以抵御这初春突如其来的寒风与冷雨。

李海睁开眼，看到了一双饱含着满天星辰的眼——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睁眼时如有星辰无数，闭眼时如美玉微瑕，瑕不掩瑜。这双眼早已褪去了少年时代的懵懂青涩，换上了些许属于青年人的成熟风味，那双眼的主人不过勾唇一笑，李海便觉得仿佛整个世界的温柔都集于他一身。

“师兄，你怎么来了？不是还生着病吗？”一见到晏星河，瑶华便脸色微愠着走了过来，似乎是在责怪他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语气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不快，“你这样的话病如何才能好得？”

李海听闻瑶华的话，这才回过神去看晏星河，才瞧见晏星河撑着伞，散着长发，面色也有些病态的微红，果真是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那大师兄刚刚还给自己渡了真气？李海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晏星河无奈地笑了笑，嗓音中还带着点儿病中的沙哑，他道：“无妨，不过一点小病罢了，很快就能好的。比起这个……”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弟子们个个都被冻得面色苍白，嘴唇青紫，见到他来，都忍不住地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就差没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哭喊“大师兄救救我们”了。

“咳……”他轻咳一声，对瑶华道，“我在屋内便得知外头下雨了，心想着你性子认真负责，想来不会轻易让师弟师妹们回去。只是这雨越下越大，风也不见得好上几分，与其为了练剑而伤了身子，不如让他们早些回去，待天晴时补上也不迟。”晏星河轻声与瑶华打着商量，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话，一滴俏皮的春雨乘着春风，穿过人群，又躲过遮挡的伞，恰巧落在晏星河长长的眼睫上，他只一眨眼，那滴水珠便顺着眼睫的弧度滚落到了他的脸颊上——瞧着倒像是哭了般。

瑶华心中一动，伸手将那滴雨给拂去了，还未等晏星河反应过来，瑶华便转了身，让师弟师妹们回去休息，反正离晨练结束也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就不必补上了。

瑶华话音刚落，弟子们便欢呼雀跃地收了剑，有人多谢晏星河的劝说，也有人感激于瑶华的手下留情，但不管如何，弟子们还是很快地就从操场散开跑回了宿舍，最后只留下晏星河与瑶华二人伫立原地。

瑶华看着晏星河，却见晏星河在众人走后便止不住地开始咳嗽，一开始只是很轻很浅的咳，直到后面再也压制不住，像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般剧烈咳嗽着。晏星河手中的伞随着他身体的颤抖也止不住地摇摇晃晃，最后跌落在地，随着寒风滚入一旁已被春雨洗刷得透亮干净的竹林。

晏星河痛苦地弯下腰，有更多的雨滴打落在他的脸上，瑶华一时分不清他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因疼痛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

待晏星河稍稍缓过来一点，瑶华才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将自己的灵气渡了一部分给他，才让他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瑶华还要再给，晏星河却摇了摇头，又脱开了瑶华的手，自己慢慢地走到竹林旁，将那油纸伞拾了起来，

“师兄，我送你回去。”瑶华快步走到晏星河旁边，道。

晏星河侧头看他。瑶华却见他发丝与衣襟凌乱，嘴唇被雾气染得湿润却苍白，眼睫早已被泪水打湿——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许狼狈，但在瑶华的心里，他却觉得这样的晏星河也很好。不管怎么样，晏星河总是很好的。

他伸手抱了抱晏星河，又拍拍他有些消瘦的背脊，用温柔且和缓的语气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师兄，不过是一场小病而已，很快就会好的……”他浅浅地笑，又拉住晏星河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道，“师兄，我送你回去休息。”

晏星河轻叹一声，难得的感受到了因病痛而带来的无助。其实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仿佛在许久的之前，他也这般大病过一场，待他病好醒来之后，他便忘了前尘，忘了所有，甚至差点儿忘了自己，只记得一个牵着他手将他带入开阳的师尊。

瑶华将晏星河送到小屋，再三嘱咐晏星河万万不可随意走动，以免病情加重。晏星河承诺再三，又是发誓又是结约的，瑶华却还是不放心——要不是规矩不允许，他还当真想和晏星河待在一块等他病好了再走。最后，瑶华还是亲眼看着晏星河吃了药又去床上躺着休息，这才肯心满意足地离开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