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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陈家儿媳又怀上了,想来最近又该生了,左邻右舍今早已经听见在闹腾了。
近来家中母鸡颇能下蛋,王氏捡了十个放得久的,遣一娘送去陈家,顺道沾些喜气。
一娘揣着筐子走进陈家院子,没听见先前闹腾的声音,一老妇人往土沟里泼了一盆血水,房里有人在低声交谈。
一娘被那老妇人赶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往里偷偷瞧了一眼,“砰”,门关上了。
正准备走,房里传来尖锐叫声,这一声后万籁俱寂,突然,一道闷雷响起,风刮来浓重的血腥味,一娘透过门缝,看见先前的老婆子拿了把带血的剪刀正从里屋出来。
不多时,婴孩的啼哭传来。
“是个带把的!”
“我陈家终于有后了。”
……
“要我说啊,陈家那小媳妇儿也是个没福气的”
“谁说不是呢!”
“好不容易盼来个带把儿的,大的没了。”
“可怜见的。”
“走得也算体面,那陈家还给打了口棺材呢。”
三俩村妇聚在村口嚼舌根,陈大郎有了儿子没了媳妇,要说这陈家也算十里八村条件好的,大郎人也老实能干,要再说个亲事也不是难事。
这不,小媳妇娘家人赶来奔丧,哭声震天,她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扑在棺材上,那棺材现成木头钉的,不算牢实。
眼尖的人立马瞧见,有血从棺材缝了流出来,要说这母女连心,有些心肠硬的人还不信,瞧见此等场面,哪里还有不信的份。
看见血,小媳妇她娘兴许是过度悲切,脸一下白了去,要是不知情的外人看见了,可能还要责备几句,棺里棺外是不是放反了。
娘家人来这一趟,奔丧是头等大事,也顺手谈拢了二女儿的亲事,嫁谁不是嫁,嫁姐夫岂不是更好,还能帮忙照顾大姐留下的两个孩子。
再说起那可怜见的小媳妇,竟无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亲近些的倒是知道姓甚,等再过些日子,怕只能音容宛在,姓名不详了。
陈家小媳妇。
陈大郎之妻。
陈大郎长子之母。
在冬天之前撒手人寰,她的生平无人知晓,但她的血脉代代流传。
【明德八年秋阴】
一娘在后院建了间苗圃,王氏罕见的并未插手,只是嘴上挖苦了几句,便由着一娘去了。其中缘故,迟一娘也参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