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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也锐利起来,一眼便看到一娘手里竟然拿着宁儿的水壶在喝。
王氏怒气直冲眉梢,尖着声音喝道:“下贱东西”,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刮了迟一娘一耳光,兴许是不解气又抓了她头发,往身边的枣树上撞去,一娘头硬,撞得咣咣响,把树上的鸦雀也震得飞了去。
王氏是恨不得将眼前人剥皮抽筋,手上力气使得更大了些,嘴里还不忘挖苦:“都说你是个三只手的,原来我还不信,还得是今儿亲眼瞧见。”
迟一娘被撞得发懵,被打得狠了,她抓紧手上茶壶想往王氏身上扔,但奈何身板瘦弱,哪里是五大三粗的王氏对手,只有挨打的份。
【明德八年立夏雨】
春耕一到,田间地头便热闹起来,去年冬天下了场雪,想来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各家地都早已耕好,只等引水,王氏泼辣,田地段也好,于是早早引了水,这会儿只等插秧。
迟家秧苗用的是去年最好的种,堆了肥料长的,王氏也没料想到今年这秧苗长势如此好。
连日下雨,水还寒得很,但农时不可误。
迟一娘穿得少,刚踏进水田便被冷得一哆嗦,腿陷在泥里,怎么也拔不出,她抽了抽鼻子,无奈叹了口气。几番尝试后便掌握了技巧,在泥地里行动自如。
王氏人高马大,火气旺盛,不觉得水寒,看女儿在地里这番小姐做派,无名火又冒上来,正要呵斥,旁边地里的阿花嫂过来打招呼,王氏心中不悦,但也贴着笑脸招呼了几声。
等王氏转过头,便瞧见一娘正插着秧子,便收了谩骂的心。
母女俩忙碌着,王氏不停,一娘也不敢停,就这样佝着身子,像秋天被穗子压弯的稻子。
就算过了晌午,别家都在地头上随意吃些,王氏也只顾插秧,这些年能供宁哥进学,得亏了王氏这糟践自己的劲儿。
迟一娘被饿得肚皮咕隆叫,在旷野里倒也不明显了,她脚步虚浮,背上冒出些薄汗,腹部一阵绞痛,身下传来一股暖意。
她一惊,立马站直身子,骨节嘎嘣一响,眼前发昏,但还是强撑着摸了屁股,润的,伸回手一看,泥泞中有血色。
她今年十五了。
迟一娘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望向王氏,希望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
王氏有意避开一娘的眼神,她一早就看见女儿屁股上的血,不多,她当姑娘不也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