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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善嬷嬷在旁人眼中是个嘴臭刻薄的老婆子,在春景楼其中一层当管事也是熬了一辈子熬上去的没什么了不起,她手里那些阴损作践人的手段更是让人不耻。按说跟着这样的人,下场是比被丈夫典当还要惨的,喜果却不这么认为。
他心里善嬷嬷是极有本事的人,三言两语就赶跑了黑心的丈夫不说,像他这种姿色也能给安排些不错的嫖客,嫖完她分去的钱也不狠。喜果刚跟着善嬷嬷时是最低等的兔子,接客一回只几文钱,比街边一屉包子,一碗面还便宜呢!
要说凶狠的牙婆从指缝里抠油,哪怕是他们这种苍蝇腿似的荤腥也不放过,与别的楼的嬷嬷比,善嬷嬷可以说是最和蔼的了!这些年喜果在她手下没赚着什么钱,但也是有吃有喝小日子有滋有味地过着,如今善嬷嬷年事已高离开了春景楼,他也勤能补拙,靠着农家人天生的抗造隐忍,以及学会了善嬷嬷那些勾人媚人的招数,渐渐地做上了中等娼妓。别看他其貌不扬,论炕上伺候男人的本事他是不输给任何人的,更难得的是,即使他接了那么多客,过去更是狼藉到难以说出口,他的眼睛却始终保持着清澈。
善嬷嬷说,像他们这种陷在勾栏院里的,一身骚气是打上烙的,那种天真,清澈,懵懂,都是在高宅大门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才有,他有,他就是这下贱窝里的一股清流,来欢场寻欢作乐的男人就吃这套!
若非这点莫名其妙的优势,到上官家做妾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喜果,自打善嬷嬷带着嫣然的要求找到喜果,喜果就一天稳觉没睡过。他是清澈,也不存着什么与人争或刻意害人的心思,可这不代表他蠢。
对方是锦玉,是上官家赫赫有名的美赘婿,他从不去欢场,欢场却未曾有一刻忘了他!
一年前,喜果跟着春景楼其他哥儿坐船过七夕节,和锦玉的船偶然撞上。锦玉站在船头,一脸闲适地望天,清风拂来,撂动他墨一般的乌发,划过那惊才绝艳的一张脸,只一眼,喜果便沦陷了……
以前,只听说三小姐招了个极风流俊朗的小郎君,还道又是个在脂粉堆里打转的货色,今日见了方知什么是天上中人,那些油头粉面的男人根本敌不了锦玉一分!可惜这样的明珠已名花有主,纵使没有,亦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觊觎的。
对锦玉的单相思,喜果在后来卖身的日子里也一日淡似一日地放下了,他不觉得锦玉会嫖,也不觉得自己再有机会与锦玉相见。可谁知这世间的缘分竟真有那么巧!久不登门的善嬷嬷突然登门,开口便是给他寻了个美差,他乍听之下还以为是某家富户把他包了个把月,细问后才知,那买兔的人家是上官家,而买兔服侍的主子正是当年他一见钟情的心上人,锦玉,锦小郎君!
第187章服侍的喜果
喜果的心快飞出嗓子眼,善嬷嬷后来对他耳提面命的话,他几乎全也听不见,只有在善嬷嬷掐他要他注意几个大点时方回神,原来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锦玉锦小郎君,喜欢从村里出来的土里土气的哥儿,要圆脸,圆眼,吃苦耐劳,还要会做饭。
喜果听着听着就听懂了,这不就是找替身么!想不到连三小姐那么美艳霸气的夫人都拿不下的锦小郎君,却叫一个乡村土哥儿拿下了,多幸运的土哥儿,多可爱的土哥儿!喜果恨不得跪下给那土哥儿烧柱香,拜一拜,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得不来这机会,管他什么替身不替身,只要能和心上人春风一度,甭说替身,就是当牛做马喜果也甘愿。
他半蹲着,按照善嬷嬷教的,故意显得笨拙地去敬茶,锦玉望着那盏茶,心里已经把茶杯碾碎了。
他没想到嫣然为了栓住他,竟然给他买了个兔子,还堂而皇之地领进了门。看这姿容,这言行,别说,她是真的上心啊,喜果的容貌不如白秋精致,行为也不如白秋自然,但乍一弯腰低头的气质,那眉宇间凝滞的朴素与胆怯,确实与白秋如出一辙。
换作往常,锦玉见了这样的喜果,因着一点天赐的相似,如果喜果有困难,他很乐意出个手帮个忙,但也仅限于萍水相逢,如今要他入门做他的妾是万万不可的,他自己都不会在上官府呆多久,怎会在这里再纳一个妾呢?
“你这是做什么?你缺人伺候,买人,让他伺候你好了,我不需要伺候,我有自己的小厮。”锦玉皱着眉,并不去接那杯茶。
喜果被晾在地上也不尴尬,他恭敬地举着茶,主子不让他站他就不站,一副老实软和,任人揉捏的可怜模样。这也是善嬷嬷教的,那个让锦玉动情的土哥儿便是如此,而且低调一点不招主家的嫌,他现在刚进门,比起锦小郎君,三小姐才是他最该讨好,最不该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