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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宴席真真假假,了无生趣,所以祝约通常装病躲懒,渐渐地就得了个不喜欢人多,好清净的名声。
如今他要去赴宴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于羡鹤睁大了眼,“那可是晏府的席面,你不怕那帮老东西明里暗里讽你刺你啊?”
祝约看了眼那匣子,抬手擦了擦上面融掉的雪水,声音听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
“请帖都送上门了,不去不好。”
第2章枫屏
小沧洲楼外停着一架灰木马车,祝约下楼时走的后院,隔开了前厅的喧嚣,净澜从躲雪的屋檐下走出来,抖开一把纸伞,“公子,雪下大了。”
定侯府的侍从净澜是个寡言心细的人,跟着祝约五年事事周到,其实雪没有大多少,他还是备好了伞走到祝约身侧。
祝约望了一眼那马车,没有上去,叹道,“走走吧。”
长乐巷尽头是连着白鹭洲的折桂楼,当年国子监走出的人都在这里办过宴,那时祝襄特地告了假从郊外三大营赶回京城,带着一壶塞外的好酒祝他登科,即便只是个末流小卒也难掩喜庆,祝家在金陵没有亲族,于是只请了国子监的夫子和祝襄几个兄弟。
那一年说冷清也不冷清,折桂楼上,他听着父亲和夫子喝醉了高歌金陵古曲,听着三大营老将泪眼朦胧讲自己报效家国,最后又听到父亲讲他早逝的母亲,抱着酒坛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后来他一个人在金陵,再也没有去过折桂楼。
折桂,折桂,蟾宫折桂。
旁人升迁才来办宴席,他雷打不动的呆在国子国子监的书库里整理着史册经论,哪配的上折桂二字?倒是那年晏闻夺得魁首,一举入了翰林,如今又升了鸿胪寺卿,朝堂江左,遍地是美名。
祝约抚了抚怀中的檀木盒,折桂楼前挤满了前来贺喜的人,六部九卿年轻官员居多,他瞧见了礼部员外郎冯知方和太常寺少卿桓检,其他的还有曾在国子监的一些眼熟的同窗。
晏闻为官短短数年就已经爬到这个位子,八面玲珑,手段可见一斑,连他这个没落侯门的小官都记得请,真是谁都不开罪。
他垂眸想了一会儿,理了理沾了风雪的袍子,在人声鼎沸中递上了拜帖,净澜默不作声地收起伞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