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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诚签好笔录,警察起身与他握手,“你们公司的咖啡很好喝啊。”徐明诚愣在那里。送走了警察,徐明诚心想,幸亏当时没有答话,否则只能说,“欢迎下次再来。”出于本能,他一点也不想与警察打交道。
保险公司最终理赔了500万,这是夏芳菲留给他的最后遗产。当手机短信提示他,银行卡上多出了500万时,他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他觉得夏芳菲不该死,而且钱已经不能快慰人心了,他有些后悔让夏芳菲赴那场死亡的旅游。即便章兰芷回头与他再续前缘重拾旧爱,夏芳菲也应该不是个障碍,是他一意孤行,极端行事,把问题想复杂了。
命运之神已然把章兰芷从他身边带走,他又借助命运之神的力量把夏芳菲从身边送走,许采裳也从他身边走了,他现在彻底清静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没过几天,保险公司的人带着那两个警察再次找到他,向他出示了证据:夏芳菲是购买了去夏威夷的航班,但她并没有登机,甚至连机场都没有去。所以,那500万保险金原路返回。徐明诚不禁向警察发问,“请问,谁能告诉我,夏芳菲到底是在哪儿?”“你先到我们局里报个人口失踪吧,做个笔录。”
破产之后,家是不能回了,法院给他家换个门锁,几件值钱的金银首饰都没法拿出来换钱了。几张银行卡都被冻结了,徐明诚身上一点现金也没有,只能在街边的早点摊上吃两个馒头,但就是这样的生活标准日后也是没有办法维系的。
给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和朋友打了电话,这些人都知道他破产并被法院查封房子的事情,无一例外,在电话中都表现得异常的匆忙,并借口有事挂了电话。徐明诚茫然站在盛夏的街头,想不通这些在酒桌上真诚无比、称兄道弟的家伙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样冷酷无情?他都没有来得及提借钱的事情。
背着一个破帆布包,里面放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他的江南理工的毕业证,毕业证里夹着一张他与章兰芷的合影——那是他们的唯一一张合影,也是在望海公园,那时他大学三年级,紫薇花盛开的夏天,她双眸凝秋水,目光清澈,头发上夹着他送的蝴蝶结,碧绿的红豆杉的叶子——那是爱情的象征。他老成持重唇边留着短短的胡须——这完全是为了弥合他们之间在她看来无异于天堑一样的7岁年龄差,他表情带着羞涩,带着幸福的向往,带着期盼——命运之神安排的幸福美满正乘风而来。
一辆白色的商务车在徐明诚的旁边停下来,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戴着墨镜的漂亮姑娘的脸,徐明诚扫了一眼,快步走开。“徐明诚!”徐明诚回头一看,墨镜已经摘下,一张清丽的脸,原来是许采裳。“快上车!”徐明诚心想,那1000万还是自已东山再起的资本,便不假思索便上了车。
刚上车,徐明诚便发现后排座位还有一个人,他在寻死这人好像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儿见过,一条毛巾捂住了徐明诚的口鼻,一只粗大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尽管他拼命挣扎,也屏住呼吸,但他还是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昏黄的灯泡在摇晃,徐明诚醒来时,感到手腕和胳膊被绳索捆得生疼,他试图活动一下,发现腿脚都麻木酸痛。他想起来了,那个人应当是他高中同学顾星光,顺着这条线索,他想起来,许采裳有些像石冰玉。这样就对了,他们绑架自已是为了石冰玉。
凶多吉少,徐明诚在心里思忖。如果他们是为了石冰玉而来,那么,他们是找对了人,但是,他也只是个跑腿送信的,石冰玉的死与他也扯不上太大的关系。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章兰芷,即使让他去死,也是值得的。至于生死,自章兰芷去意已决之决之后,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即使他还活着,他的心也感觉不到春风已和暖、夏月初皎洁了。
根据松涛声、微雨声、还有幽远的鹧鸪声,徐明诚判断,这应当是山脚下的一幢已经废弃的民居。徐明诚决定先探探他们的底细,便大声嚷道,“我要上厕所!”一连叫了好几声,才听到高跟鞋下楼的声音。“你再嚷嚷!也不会有人听得到,这可是西山啊,方圆十里无人家!”许采裳狠狠地瞪着他。“我要上厕所!”许采裳撇撇嘴,“顾哥,你带他去!尽这么多事儿。”
在洗手间的梳妆台上,徐明诚发现了那枚“星月”钻戒,没错,就是他送给夏芳菲的结婚戒指,整个江南地区只有一对,不会错的。夏芳菲并非是死于去夏威夷的施行途中,而是死于这间屋子。徐明诚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包括章兰芷都得死于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