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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本就打算避开周秉常暗中查探,应下又问:“那山洞内其余人如何?”
周清弦道:“几个孩子不见踪影,他母亲知道自己模样无法再出现在外人面前,便求我给她们一个痛快,也好过求死不能。”
“你同意了?”
“我燃了火,”周清弦平淡答道:“那把火只在洞口,是她们前赴后继爬行去烧灼自己身体。”
沈知晗脑海中闪过那几人面貌,心下慨然。二人下山途中行至无定村,再望去时村中已无半点生气,徒剩砖瓦草垛,断壁残垣,好似有多年无人居住,不禁叹道:“他连村子里的人也要带走么?”
周清弦答:“这些人心智早已不在,又作为劣质炉鼎而生,山洞被我们烧毁,他们与几个孩子算是最后一批能提供修为之人,残余生命定会被全部榨取殆尽。”
沈知晗懊悔道:“我该带他们走。”
“我们在山洞内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有其余心力救人?”
“若我们将此地遭遇告昭天下,请修士帮忙相寻呢?”
周清弦道:“师兄下山这么久,为何比我更单纯?那僧人修为境界远高我们许多,却急忙带着人离去,就是因为遭了耽搁不能将我们直接除去。如今陆上灵气式微,他知道一旦我们将此事传出,便会有数不尽的修士前来寻无定门旧址,到时更难相敌——我想师兄口中那间寺庙,应当也早早人去楼空了。”
因着洞内程蔓菁一通话语,沈知晗本就脑子一片混乱,此时被周清弦点明,才理清其中条理,垂眼道:“是我疏忽了。”
身处危险之地来不及顾虑太多,如今不再遭遇威胁,程蔓菁山洞所言话语反倒重新涌上脑海,细想惊出一身冷汗。直到周清弦带他御剑至南华宗山脚,方才如梦初醒,在衣摆攥出汗液的手指陡然松开,指尖仍克制不住地细细发抖。
好在周清弦本就少去在意他人情绪,一路竟未发觉他状态不对。
沈知晗相隔十余年再回南华宗主峰,见此地景物摆设依旧,连花草都如同他离去时繁茂,一时征然,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南华宗内门弟子,有爱他但时常迷糊的师尊,不交好但偶尔会打招呼的师兄弟,有日日陪伴的周清弦,还顾念着后山上自己养的几株草植与初生灵智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