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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如此?”
她的父亲,她的刘哥哥呢,说好要八抬大轿迎她入门的刘志礼呢。
声音再度响起,“你倒是会问为什么。”
“那日他高中的消息传回镇上,我高兴地与我父亲说刘志礼没有骗我,他真的考上了。我父亲终于同意我与他的婚事,我便在家等着他归来实现诺言。”
“这一等足足等了三年——即使身边人劝我,我也相信他只是因为事务脱不开身来寻我,我日日梳妆,日日看府外经过的人落下的花,想也许他会不会到了镇上,正准备上门提亲——日日等待日日盼望,最后等到他要与户部尚书之女结亲的消息。”
“人人议论我嘲笑我,我却相信刘志礼并非这样的人,他答应过我的诺言不会不遵守。于是收拾行囊,打算出发上京讨要说法。”
沉默半晌,接着道:“也许上天也不想让我去自讨没趣,这一路我遭遇盗贼劫匪,紧要关头,王世衡救了我。”
“他并不介意我喜欢的是刘志礼,只希望能陪伴我保护我,送我上京。那时我或许被迷了心窍,竟看不见身边人,余下路程有他陪伴,倒也算顺利。”
“到了都城,我向人打听刘志礼,城内人人皆知他与户部尚书之女琼林宴上看对了眼,皇帝亲赐良缘。我只听到说他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我又算什么?我想方设法要去见刘志礼,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可真见到他时,甚至不用第二句言语,我便从他眼底看见了答案。”
她喃喃道:“那眼睛见我不再有一点光,论我从兴致勃勃到灰心丧气,也看我与一陌路人没半分区别……不过三年,他怎么就忘了我们的誓言。”
祁越问道:“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落到这般……”他话未讲完,林鸢鸢满腔怒意,骤然狂风起,无形的重力压着肩背,脚步被这股劲风吹得要立不住。
沈知晗松开手,视野便恢复清明,林鸢鸢一片狼藉躺在地面上,双目无神,身边空无一人,与一具死尸无甚差别。她嘴里念叨几句听不懂话语,显然在长久的折磨下已失了神智。
“我心死欲回家,可刘志礼却不相信我,害怕我将以往的事与人说,扰了他这一桩良缘,便雇了人,将我打晕,送来这携春楼。”
“他们打我,骂我,逼我从,胆敢反抗,必然少不了一顿毒打,可我想活着,我想回家,我知道我爹还在等我——我什么也不求了。我的初夜卖了二百两银子,至此以后,我假装顺从,却一直在想方设法逃离。”
声音戛然而止,祁越正欲询问后事,面前屋门却被从外打开,进来一书生模样少年,长身玉立,仪表堂堂。他并非嫖客,疾步上前扶起衣衫不整的林鸢鸢,眼里无半分嘲弄,只剩言语不出的怜惜哀惋。
林鸢鸢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双手无措挡着脸庞,泪水从指缝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