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
俩人一觉睡到大中午,平日里生物钟准时的马文才也起晚了,还未睁眼就感觉身边有个软乎乎的物体,睁开眼侧过身,伸手把祁誉的被子往下略扒了扒,露出完整的小脸来。
祁誉还未睡醒,马文才小心翼翼下床穿好衣服,走出门正要唤马统,就见到南星捧着衣物和马统一起立在门口。
“少爷您醒了?我去给您准备热水。”马统勤快地提桶进屋。
南星施礼后道:“辛苦马公子这两日照顾我家公子了。”
马文才往屋中看了两眼:“她还在睡,你进去吧。”
南星点头跑进宿舍,看见床铺上两条被子松了口气,把衣物放在一旁,轻轻推了推祁誉。
“阿誉?阿誉醒醒。”
听到南星的声音,祁誉熟练地往被窝中一缩:“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被窝中的声音娇软,南星怕等会儿马文才进来,伸手把被子扒开:“回医舍睡,别在人家宿舍睡啊。”
祁誉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含糊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南星扶她坐起,见此时宿舍无人,急忙帮她换衣服,一边穿一边说:“这不早起梁山伯来医舍,说祝英台昨夜淋雨发烧了,一问不就知道你在哪儿了嘛。”
换好衣服祁誉简单洗漱,马文才回到寝室,祁誉冲他一拱手:“文才兄,我先回去收拾一番。祝英台发了高热,下午怕是要咱俩去山长那边回禀。”马文才点头应下,送祁誉离开。
“墨哥,我在外面最想的就是你的手艺,那些玩意儿根本没办法吃。”祁誉一边往嘴里扒着饭菜一边说道。
京墨擦手看着祁誉的模样,禁不住问:“慢点儿,至于吗?出去一趟瞧把你饿的。”
祁誉摇摇头:“太至于了,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遇到当街抢劫的,还好我身手好,一扇子过去就打倒一个,要不然啊,这一路指不定多憋屈呢……对了,墨哥等会儿你去趟宿舍,帮忙把子皿牵回来,它这两天吃得也不好。”
京墨点点头,去药柜取了山楂、木香、麦冬、乌梅等药,交给南星嘱咐她去煮些消食茶,自己去宿舍牵子皿。
下午马文才来医舍找祁誉的时候,她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闻着从内屋透出的馨香,马文才透过屏风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
祁誉收拾停当后,二人便动身去了山长居所。
说完五柳先生去世的消息后,师母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王兰搀扶着将她放到床上,祁誉两针下去悠悠转醒,然后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师母的脸色才渐好。
祁誉见状悄悄退出内屋,正要和马文才离开,却被山长逮到。
“小友啊,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山长捻须问道。
祁誉想躲也躲不过,不如多挣些钱留给父母兄嫂,便开口应下:“那祁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容我两日,我备好课才行。”
山长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当初我就没看错,英雄出少年,小友这一身医术如今造福书院众学子,将来等他们出仕,便是造福天下百姓。”
祁誉尴尬地低头作揖道:“不敢,对学子们有用就行。”
回医舍的路上,马文才打趣道:“那以后见了你,是不是要叫你夫子?”
祁誉白他一眼,伸了个懒腰道:“我够烦的了,你还打趣我,小心考试的时候给你减分!”
马文才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祁誉想起他在医舍常看医书笔记,猛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道:“那我的科代表就是你了!”
“什么是科代表?”马文才疑惑道。
“就是书院学子在这门学科方面的全部代表啊,你平时在我那儿看了不少医书笔记,自然是你当!”祁誉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道。
“那科代表要做什么?”
“帮我收收作业,沟通师生之间的学习情况,大概就是这些。”
“你把我当仆人?”
“啧,你怎么这么想?这可是我对你的肯定和偏爱,能当科代表的一定得是全班在这方面的佼佼者,有咱俩的配合,才能更好开展教学工作啊文才兄!你难道不愿帮好兄弟一把?”
马文才皱眉思忖片刻,点头算是应下。祁誉打了个响指,得意地冲他一笑:“有你在真好,这样我就能省心很多。”
马文才嘴上虽然“哼”了一声,但还是露出浅淡笑容。
今天是上课的日子,祁誉心中倒也不紧张,毕竟准备的十分充分。
南星从衣柜中取了件道袍,里是一件身黄袖绿的道袍,大袖作黄绿渐染,布山川流云,染松烟鹤归;外罩浅云扬州纱的搭护,衣身下摆绣了小片清风远山柳叶。
祁誉点头赞赏她的眼光,南星帮她换好后,从盒中取出一条菉竹色的宫绦束在腰间,垂下是绣着柳叶合心的香囊流苏,转了一圈南星满意点头:“真有教书先生的样子,就是太年轻了。”
祁誉撩起两撮头发放在鼻下,问:“这样呢?像不像?”南星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俩人相视而笑。
吃罢饭看着时间也快到了,京墨提着学习用具,祁誉拿着教案往聚甲斋走去。
教室中学生们七嘴八舌吵闹着,都在讨论祁誉教课这件事。
“祁神医会教什么啊?难道是叫咱们医死人肉白骨?”
“那也太难了,要我说,估计是教咱们养生修炼之术!”
“她一个小屁孩能教课?这不是浪费时光嘛!要我说,学医术有什么用,有这时间还不如让我多睡一会儿。”
“说的也是,她小小年纪懂得什么?还教我们?当先生她一个小屁孩够格……”
话音未落一本书直中那人头上,只听冰冷的声音响起:“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小心你的舌头!”
那学生缩着头连忙把书送过去,道:“晓得了晓得了。”
教室内一片寂静,迫于马文才淫威,再也无人议论。
祁誉持着教案登上楼梯,进到教室见是一片寂静有些惊讶,稳步走上讲台,京墨先把教学工具摆在一旁,装好黑板置于祁誉身后,然后立在教室一角等她开始讲课。
祁誉把教案放在讲台上,抬头清了清嗓道:“我是祁誉,以后三个月担任你们的医学老师。在书院这段期间,我接诊过风寒、骨折、外伤、溺水等情况,山长安排这门学科,是为大家安全着想。”
“首先说明一下,教授这门学科,不是要教大家如何问诊开药,而是生活野外应急之术,受伤如何紧急救治。我明白我年纪小,作大家的老师不够资格,有不服气的学生可以直接走,这门学科应该不算在考核标准内。”
说到这里,祁誉顿了一下看学生的表情,见无人起身离开,继续补充道:“留下的学生要考虑好,我每堂课后都要收课堂笔记,并且三个月后会有考试。”
接着有三五个学生起身离开,等到教室安静下来,祁誉点点头挺直身子端正道:“好,那咱们上课。”
从讲台拿出花名册递给第一排的马文才:“科代表点名,应到的打勾。”